金丝鞘(29)狐狸坠子
金丝鞘(29)狐狸坠子
叶停牧病倒街头,按理说,趁此机会朝他献媚的官员应当不在少数。 尤记得半年前叶停牧小病一场,递呈拜帖聊表关心之人多得几乎要踏平相府的门槛。 然而今日,当姬宁与秦亦抵达相府时,本该门庭若市的相府却是深扃固钥。 门口两只威风凛凛的御赐麒麟镇坐左右,朱红色中门紧闭,府内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 除非来客尊贵,一般客人并不走正门,姬宁本打算绕过中门从侧门进,秦亦却叫车夫停了下来。 他吩咐的时候,脸还埋在姬宁乳间,齿间吸着一颗红嫩嫩的朱果,声音闷沉,细听之下还带着抹水声。 姬宁怕马夫听出来不对劲,红着脸推他,小声催促道,起来了。 秦亦脸都被姬宁的乳闷红了,他从她胸口抬起头,眼神仿佛狼目,绿幽幽地盯着她那红肿的嫩果,一副没吃饱的饿狼模样。 姬宁此刻才不理他,她转过身去,哪对他穿好衣裳,在车里坐着平息了片刻,待面上瞧不出什么异样了,才同秦亦下了马车。 秦亦提着那盒子药,上前叩响门环,两名司阍从内打开大门,连门口来人都没看清,就开口道,大人身体不适,今日相府不见客 话未说完又转了口,呀!秦大人! 秦亦回府从来喜欢翻墙走壁,往往下人连他的人影都没看到他便已经摸到了叶停牧面前,何时规规矩矩敲门而入过。 且就算是正经敲门而入,也不该走中门。 那司阍正欲解释一番,却忽然瞧见秦亦身后还跟着位金贵端庄的美人。 相府的司阍这点儿识人的能力还是有,当即分别跪拜在两侧,恭敬道,拜见公主殿下。 姬宁抬手示意他们起来,柔声问道,叶大人身体还未好转吗? 两人对视一眼,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名堂,他们想到府内的状况,也没进去通报,只讳莫如深地道了句,您进去瞧瞧便知道了。 说罢,将两人迎了进去。 秦亦皱了下眉,他在相府生活了十多年,这里他再熟悉不过,今日府内的气氛显然不太寻常,平静得有些异样。 秦亦领着姬宁进去,一路上连奴仆也少见,反倒每走过一段路,便看见数名穿着普通的的护院持枪以立。 他们看见姬宁和秦亦,并未加阻拦。 姬宁没能发觉这些护院的不寻常之处,可秦亦熟知相府一草一木,知道他们并非相府的人。 这帮护院个个身高八尺,体型魁梧,一派庄严冷肃之气。 秦亦细细探看了几眼,认出他们的身份来。 负责保护女帝安危的皇城禁军。 走近叶停牧居住的行云院,更有一队禁军气势冷峻地伫立在院外,将院子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 姬宁看见他们的禁军装束,这才发现出不对劲来。 行云院院门大开,领头的禁军首领萧林北看见姬宁和秦亦从远处走来,大步迎了上去。 萧家乃武将世家,萧林北七岁开始便混迹军营混,兵种、军法,小小年纪便如数家珍。 之后,他随其父萧老将军征战疆场,结识了赴边疆磨砺的长公主姬鸣风,后来姬鸣风称帝,他又受命教导年幼的姬晏清兵法枪法。 萧林北见过姬鸣风年轻时的英姿,教姬晏清时可谓倾囊相授,下手亦是毫不留情。 姬晏清生来铮铮铁骨,硬是在他手底下熬成了一名武将。 姬晏清如今代他镇守边疆,他便留在胤都做了禁军首领,乃姬鸣风肱股心腹。 换言之,只要姬鸣风在的地方,必定能寻见他的身影。 想来已经有人向他通风报信,萧林北看见姬宁出现在此处并不惊讶,但面色却有点古怪。 他拱手道,殿下,秦大人。 秦亦面色平静地颔首,反倒姬宁十分诧异地瞧着他,萧统领为何在此处?母皇派你来的吗? 萧林北摸摸鼻子,他看了眼周围五大三粗的禁军,将两人请到了安静处说话。 他位置选得佳,几人站在门后墙角处,萧林北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不大自在地咳了声,压低声音道,那什么,属下随陛下一同来的,陛下正在里面、额办事,公主如果有事,不妨等会儿? 姬宁像是有点没理解萧林北的话,问他,母皇在哪里面? 萧林北指了下他身后紧闭的房门。 青天白.日,关门落闩,怎么瞧都不正常。 姬鸣风和叶停牧的事儿本不必让姬宁知道,可今天姬宁人都到相府了,瞒肯定是瞒不住的。 就算瞒得了姬宁,她身边的秦亦肯定瞧得出不对劲,指不定转头就告诉她了。 萧林北索性就没白费功夫。 姬宁不知道这院子叶停牧的住处,她像是脑子没转过来,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母皇来相府办何事,她常来相府吗? 前一句萧林北没回,也不敢回。 他看着姬宁那双澄澈的眼,委婉道,陛下不常来,只是丞相这两日病了,陛下抽空来看望一会儿。 姬宁懵懂地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秦亦,还没开口,秦亦就抖给了她,这院子是义父住的地方 他怕姬宁听不懂似的,又道了句,陛下此刻正和义父在房中 他顿了瞬,学着萧林北的话,面无表情地一本正经道,办事。 也不知道秦亦怎么能把清清白白的办事两个字说得不干不净。当朝律法,妄议女帝是死罪,萧林北闻言眼前一黑,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 他找补道,许是在办公事。 一股子欲盖弥彰的意味。 他话音一落,忽然听见房内传出了瓷器摔碎的清脆声响,只一声,像是里面的人不小心打碎的。 但凡抱着女人上过桌子的,都能听出这声音怎么回事。 可姬宁不知情,她担心姬鸣风安危,立马提着裙子就要往门里冲。 萧林北眼疾手快地拦下她,压低声音,急道,公主!陛下没事。 他话一说完,就听见里面了一声隐带痛楚的闷哼。 低哑压抑,只从门缝里泄.出半声,像是忍不住了,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却已足够众人分辨出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萧林北干巴巴道,是吧,殿下你听,是丞相的声音。 姬宁这才从中抿出点味来,她眨了下眼,消化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母亲正关着门在欺负朝中重臣一事。 且看萧林北的反应,这还不是第一次。 如此一来,便能解释清楚相府今日为何此般森严寂静。毕竟女帝和丞相有染一事,的确不便传给世人知晓。 姬宁佯装镇定地把秦亦拎着的木药盒递给萧林北,结结巴巴道,这里面是、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药材,劳萧统领替我转交给叶大人,我、我便先回去了。 萧林北听见强身健体四个字眉头一跳,他接过药材,心里不住苦笑。 他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当着姬鸣风的面儿把东西交给叶停牧,又想应如何解释姬宁来过的事,嘴上却从善如流道,殿下慢走。 - 姬宁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会撞见自己母亲的私事,她羞得满脸通红,提着裙子快步往前走,。 秦亦身高腿长,慢悠悠跟在她身后,还有闲心提醒姬宁当心脚下。 姬宁脑中一团乱麻,她停下来,想起什么,转过头问秦亦,此事你知情吗? 秦亦瞥了眼她润得滴血的耳垂,如实道,义父曾夜出早归,属下猜到些许。 姬宁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秦亦木着脸,公主没问。 姬宁蹙眉瞧着他。 秦亦立马又改口,属下的错。 姬宁还欲说什么,目光扫过秦亦的头发,却面色恍惚地愣住了。 她突然想起那日营帐中,秦亦醒来后割下了一缕柔顺的乌发赠她,被她收在了香包里。 人的联想力总是惊人,她又忆起了他视若珍宝的破旧香囊、那只不知来历的玉坠 最后想起自己问秦亦的那句话。 这狐狸坠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 姬宁也有一只断手断脚的狐狸坠子,阿姊告诉她,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给她的。 姬宁问什么重要的人,阿姊说是母亲。 当姬宁拿着那只坠子去问姬鸣风时,她沉默片刻,回她,是,你好生收着,不要掉了。 姬宁与秦亦说她的坠子丢了,只是戏言,实则那坠子还好好地放在她的妆奁盒的暗格里。 当她见到秦亦的坠子时,猜想民间或是有一个断手断脚狐狸图样,所以他也有一只。 可此刻细细想来,秦亦哪里是会将一只普通玉坠带在身上的人,他身上携带的除去刀剑武器,莫不是他珍重之物。 他那只狐狸玉坠和她的不同,瞧着还很新,轮廓凌厉,和他雕木头的刀法并不一样,显然并不出自他手中。 可有谁会送他一只断手断脚的玉坠子,还令他如此重视。 思来想去,只可能有一个人。 他敬重的义父,叶停牧。 姬宁回头看向远处的行云院,心头突然涌现出一个猜想,她竭力忍着心中翻涌的思绪,低声问到,秦亦,我与丞相,长得相似吗? 秦亦看着姬宁那对仿佛含着春情的眼眸,轻轻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