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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沈氏只怕恨不能将云氏千刀万剐。太监低声道:“您放心,太后娘娘特地叮嘱过这里的住持,有她看着,那些人下不了手的。”凌祈宴心下一松,点点头,没再多问。傍晚时分,到达驿站歇脚,明日再往前走个几十里,就要出京畿之地,是凌祈宴自己选的,走陆路下江南,虽会慢上许多,但他想沿途到处看看。躺在驿站的硬板床上,凌祈宴的心神前所未有的平静,待明日之后,前尘往事尽消,京中的人和事,便再不要忆起了。翻过身,他阖上眼,安然睡去。上京。永安宫里,温瀛一手枕在脑后,全无睡意。宫殿中还有未熄的灯火,明日他就要离开这个住了不过两个月的地方,启程往西北去。他没有与凌祈宴说,他离京赴任的时间,只比他晚一日。想到昨夜还醉眼迷蒙躺在自己怀中的那个人,温瀛闭上眼,将那些杂乱的思绪屏除。清早,天色未亮,温瀛已起身,去拜别皇帝、太后和沈氏。在凤仪宫,温瀛在外等了两刻钟才得进去,沈氏这几日心情十分不好,卫国公府出了事,沈兴曜那小子和一帮世家子前几日去外踏青,在山野中失踪,皇帝已下旨派京卫军和上京府衙的四处搜找,但遍寻不着,至今杳无音讯。因温瀛不亲近她,沈氏对这个便宜儿子并无多少热络之意,不咸不淡地叮嘱他几句,就让之退下了。温瀛一句话不多说,告退出去。辰时三刻,领着五百亲兵,温瀛的车驾低调出城,行了一个时辰,在京郊的别庄中暂歇。这座山庄从前是凌祈宴的,在凌祈宴“暴毙”后,被皇帝转赐给了他,这还是山庄易主后,温瀛第一回过来。当年秋闱之后,与凌祈宴在这庄中悠闲度日的那一个月,已恍若隔世。进入山庄里,挥退了跟着的下人,温瀛冲身边的亲卫示意:“那几人关在哪里?带路。”山庄阴暗潮湿的地室门打开,亲卫举着火把,领着温瀛顺石梯而下,往前走了一段,是一长排的铁栅栏,关在里头的,正是沈兴曜几人。那几人皆衣不蔽体,神志全无,搂抱在一起如同畜生一样交媾,丑态毕露、不堪入目。温瀛站在栅栏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沈兴曜浑浑噩噩地从地上爬起,见到温瀛,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清明之色,猛扑至栅栏上,伸手想去挠温瀛,却如何都够不到。温瀛冷冷瞅着他,一动不动。沈兴曜双目怒瞪,恨得几欲滴出血来,喉咙里艰难挤出声音:“你、是你!我没、没害过你,你怎能如此……”他仿佛已完全忘了,他曾经帮着太子,断过面前这人的前程仕途。“你做过的恶事,总要偿还的,”温瀛低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当年你们给赵熙下过的药,对赵熙做过的事,如今亲身尝一尝,滋味如何?”他的目光阴鸷森寒,眼中杀意毕现,沈兴曜下意识地抖了抖:“你不敢,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皇后娘娘是本王的母后,”温瀛幽幽提醒他,“就算她想偏帮你这个侄子,那也得她能找到你。”被温瀛这么盯着,沈兴曜眼中的惊怒逐渐化作恐惧,死死抓着栅栏,哆嗦着哀求他:“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温瀛漠然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件死物。从地室出来,迎面而来的刺目阳光让温瀛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他的神色更冷,漫不经心地吩咐人:“再过两日,将他们绑上石头,扔运河里去。”当年赵熙是如何死的,他们也一样,以命抵命,他向来公平。亲卫垂首领命。晌午时分,路过一处山道边的茶棚,凌祈宴下令原地暂歇休整片刻,吃些东西再继续上路。坐了快两日的车,他已浑身不适,有些后悔没走水路了。就着这劣质的茶水吃干粮,凌祈宴只觉难以下咽,哀叹自己果真是好日子过惯了,这点苦都受不了,日后到了江南,还不知会怎样。心不在焉地忧虑着以后的事情,忽然闻得一声巨响,凌祈宴下意识地抬头,就见一巨石从天而降,突兀地挡在了前方山道上。凌祈宴陡然一惊,尚未回神,数十匹马紧接着从两侧山上冲下,后头还有手持各种兵器的壮汉,浩浩荡荡压山而下,一眼望去,少说有数百人。是山匪!凌祈宴身侧护卫已纷纷反应过来,拔出剑警惕地将他围在中间。那群人高喊着要他们交出所有随车的行李,留下买命钱,凌祈宴阴下脸,隐约觉得不对。这里虽已出了京畿地带,但并非什么偏远荒蛮之地,他的随从有近百人,光天化日之下,数百山匪这样在官道上打劫,可能吗?不待凌祈宴多想,那伙山匪已冲了上来,下一瞬,山道后方忽地马蹄扬尘,竟又冲出几百骑兵来,这一回出现的却是朝廷正规军。那伙山匪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当下就慌了,两边交起手。不出两刻钟,山匪死的死、擒的擒,很快缴械投降,再无还手之力。领兵的将领过来凌祈宴面前,自我介绍名叫郑沐,是旒王麾下的五品守备。听到“旒王”二字,凌祈宴不由皱眉,心生警惕:“多谢相助,如今既已无事,你便回去复命吧,我等也要继续启程往南去了。”郑沐不动,凌祈宴见状冷了神色:“你什么意思?”“末将奉殿下之命行事,多有得罪,还望郎君勿怪。”他说罢,一挥手,不待凌祈宴这边的人反应,转瞬就已将他们尽数拿下。郑沐手下这些人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显然比那些悍匪更难对付,太后派给凌祈宴的这些护卫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凌祈宴身旁的宁寿宫太监气得跳脚:“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等是奉太后娘娘懿旨,护送温郎君南下!你们想造反不成!”凌祈宴的脖子上也被架上了两柄剑,面色已冷得不能再冷,郑沐低了头,依旧是那句话:“末将奉命行事,得罪了。”静水寺。温瀛站在那间小院中,淡漠望着面前的云氏。云氏扯开嘴角冷冷一笑:“没想到我亲儿子来看我,连你也来看我,怎么,你是来杀我的么?”温瀛平静道:“太后会防着皇后,但不会防着我,我若想杀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所以?”“你还想跟陛下吗?我给你机会,只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云氏死寂一般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原因呢?”温瀛并不多说:“原因你不必知道,你只需回答我想是不想。”云氏愕然看着他,温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