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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双方火药味越来越浓,副总兵张戗终于出言打断了那些人的争执,问温瀛:“王爷何意?”帐中倏然静了一瞬。温瀛抬眸,无甚波澜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淡道:“传令下去,明日起全军拔营往西行进,先下丰日城。”“王爷您三思啊,那丰日城守兵虽少,但依山而建,易守难攻……”有人心有不服,仍试图游说他改变主意,温瀛冷声将之打断:“我意已决,你等不必多言,都下去做准备吧。”如今他在军中,不说一言九鼎,却也威信十足,已没几个人敢过多辩驳他的话,见他当真已拿定主意,那些原先不赞成的,也只能领命。待帐中没了别的人,凌祈宴起身过去,抱着胳膊趴案上,笑瞅着温瀛:“看出来是谁不对劲了?”“嗯。”温瀛点头。“你打算将计就计吗?”温瀛却问他:“你觉着以太子的个性,他会如何对付我?”凌祈宴嗤道:“那狗东西肯定恨不得你死,死战场上最好。”他说着眉头一跳:“他不会为了对付你通敌吧?”“为何不会?”温瀛淡定反问。凌祈宴无言以对,当朝皇太子通敌叛国,说出去委实可笑,可凌祈寓那狗东西就是个阴险下作的小人,只要温瀛能死在外头,不再对他的储君之位构成威胁,哪怕拉下无数将士陪葬,他都未必会放在心上。温瀛修长的手指点着地形图,让凌祈宴看:“由这莫洛草原往丰日城,只有两条路,其一是经过城东南面的一处峡谷,若是丰日城守军在此设伏,我军由此经过,必受重创,稍微有点经验的主帅,都必不会选这条路。”凌祈宴皱眉:“那另一条呢?”“另一条路从正东面进,要翻越丰日山,这山不高也不陡,大军要过去,并不困难,但是有一个问题。”凌祈宴攥他袖子:“好殿下,你就不要卖关子啦。”温瀛反手捏住他手心:“嗯,这山上草木多,春日风大,放火容易烧山,只要把握住我军确切上山的时间,放一把火,定能叫我军方寸大乱,若军中真有人通敌,这一点不难办到。”“……那你还去?走哪条路都是死路一条,将通敌之人捉出来不就行了?”“不行,”温瀛的目光冷下,“提前将人捉出来,哪怕牵扯出背后的皇太子,事情未发生就未必能将他一击击垮,只有让泄露军机这事成为事实,叫陛下震怒,他才有借口也舍得对背后之人下狠手。”凌祈宴闻言好笑道:“你也挺了解你父皇的嘛,可若真放了火,你这将计就计,岂不死伤惨重?”“不会。”“为何不会?”温瀛淡道:“我已叫人看过天象,五日后这一带会有大雨,趁着快要下雨时翻山,火烧起来也不怕,若我没猜错,他们想趁这回将我军一网打尽,除了丰日城中那两万人,应该还有别的兵马过来支援,昨日夜里我已收到混进巴林顿都城的探子送来的消息,那边的兵马似有异动,巴林顿人或许会从都城抽调一部分兵力过来这边。”凌祈宴了然:“那难怪你坚持要将计就计了,如此一来,既可以引出丰日城守军,又能借机分化他们都城的兵力,……可这样,岂不当真有一场硬仗要打?能打得赢吗?”“为何打不赢?”温瀛转眼看向他。“……你不要太自大了。”“不会,我们也有援军。”凌祈宴没听明白:“哪里来的援军?”温瀛移开眼,漠然丢出三个字:“刺列部。”咦?入夜。温瀛与人商议进攻丰日城的作战部署,凌祈宴懒得听,去马厩那边看他的小妖精。小妖精最近到了发情期,和温瀛的那匹黑风打得火热,凌祈宴却十分嫌弃,叫人将它俩分开,不许关一块,免得给他生个黑不黑、金不金的丑崽子出来。因为这个,小妖精这几日十分暴躁,见到凌祈宴也爱理不理。凌祈宴拿了刷子亲手帮它顺马鬃,顺嘴教育它:“你爹我是为你好,你这个傻闺女,那种黑不溜秋的丑东西有啥好的,你且忍忍,我定叫人给你物色匹长得跟你一样漂亮的俏郎君来,配得上你的。”小妖精扭过身去,还是不理他。凌祈宴继续逗它:“脾气还不小啊你?总之呢,这婚姻之事,你就别想自作主张了,嫁给那个丑东西,你爹我不答应。”温清带着他的小队在巡逻值夜,路过马厩这边,见到凌祈宴在这,过来跟他打招呼,正听到这一句,噗嗤一声笑出来。“哥,你这就不对了,这种事情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小妖精和黑风两情相悦,你又何必棒打鸳鸯呢?”凌祈宴不以为然:“你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你懂什么叫两情相悦?别学个文绉绉的词就到处乱用。”“我当然知道,”温清一拍胸脯,“我十七了,怎么叫毛没长齐?两情相悦就是哥你跟王爷那样呗,我又不是不懂。”凌祈宴给小妖精刷毛的手顿住。……两情相悦?他和温瀛?没等他想明白,先莫名红了脸,好在温清是个粗人,并未察觉,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以后衣锦还乡,要娶村里最美的小娘子,也要与人两情相悦的话。凌祈宴打断他:“你就这点出息?王爷特地将你带出来,是想要你日后做大将军,做了大将军娶上京的名门贵女不好,娶什么村姑?”不等温清再说,凌祈宴已扔了刷子、甩甩袖子走人,丝毫没叫人发觉他的心慌意乱。他没有回去帐中,往营地后的溪水边走。远离了那些叫人无处遁形的灯火,月夜下凌祈宴抬手搓了搓脸,才觉自己面颊烫得厉害。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他心神恍惚,脑子里一时串过许许多多的过往之事,最后停在那日温瀛牵着他的马,目光凌厉沉冷,问他喜欢是何意时的那一幕。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然炸开花。好似在这一个瞬间,他突然就懂了,温瀛为何总是生他气,为何时常与他话说到一半就不肯再说下去,又为何非要将他留在身边,说要娶他做王妃。一如他越来越在意那人的喜怒哀乐,想要将人独占,有机会也不想再跑,心甘情愿答应与他一起回京。心头各种复杂情绪交替翻涌,到后头尽数归结于喜悦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凌祈宴心道,原来这才是喜欢么?他以前可有够傻的。胡思乱想间,不经意地一抬眼,注意到前方树林中似有人影晃过,又隐约听到马蹄声远去,那些旖旎心思立时尽消。想到什么,凌祈宴心神一凛,正欲跟上去瞧个究竟,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