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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晏清洗发时的手法很温柔，水温也控制得恰到好处。晏清闭着眼睛感受水流逐渐冲净头发上的泡沫，却听小哥道：“他第一次带人来。”晏清睁开眼，望向小哥，却只看到小哥白净的脖颈。“我认识他五年，从没听过他有兄弟。”“你们是什么关系？”小哥的声线十分柔和，带有一点点沙哑，很好听。晏清重新闭上眼，道：“他是我哥哥。”桉栖-第七章陆予鹤常来这家理发店，店里的店员和他都十分熟悉。见老板柯廿带着晏清进了隔间洗发，他正想跟去，却被人勾着肩拉了回来。“陆哥，你说他是你弟？”那人道。听到声音，陆予鹤停了脚步。柯廿性格温和，与人和善，与晏清独处应该不会有问题，所以陆予鹤转过身，看向身边的人。“没错。”他应道。看到眼前人跳脱的发色，陆予鹤笑了笑：“Tony老师又换新发色了？”Tony甩了甩自己浅紫色的头发，冲着陆予鹤眨了眨眼，“你懂的。”陆予鹤以耸肩回应。陆予鹤和这家理发店的渊源要从五年前讲起。那时候陆予鹤还只是刚进入特别行动小组的新成员。他曾有过当兵的经验，且对于剿灭Mi爱组织有迫切的渴望，所以在小组成员的征募选拔中博得头筹，顺利加入。那时的小组组长名为李随叶，是小组中的灵魂人物。他做决策时严肃果断，出任务时说一不二，但在日常生活中，又十分照顾每一位成员。最开始，陆予鹤满心仇恨地加入行动小组，无法在执行任务时做到隐忍克制，是李随叶及时发现了他的危险状态，选择倾听他的故事，开解他的痛苦，让他得以早日融入集体，逐渐掌握统筹全局的心态。他说，一个小队的领导者要像丛林中优秀的猎手一样，长久观望，一招制敌。陆予鹤始终记得。柯廿是李随叶的好友。他们的父母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李随叶来到A市入伍，柯廿便一起跟了过来，先是在理发店和师傅学，之后又在李随叶的金钱支持下有了自己的店。他们吃住在一起，除了小组任务繁忙的时候，其他时间柯廿总会和他们一起娱乐活动，有时候柯廿会给他们送饭，陆予鹤也尝到过他的手艺。后来李随叶牺牲了，柯廿就没再来过，和他们的联系也淡了许多。但每次陆予鹤想剪发的时候，都还是会来柯廿的店里。这里的装潢摆设数年如一日，让陆予鹤感到安心。Tony并不是一开店就招进来的员工，他是在两年前来的。陆予鹤第一次问他名字的时候，他说既然现在他是个理发的，就叫他Tony老师吧。陆予鹤便没有追着问他的真名，每次叫他也总是带上个老师作后缀。Tony最大的特点是热爱更换发色，陆予鹤问过他原因，他说是因为另觅了新欢，换换心情。他的发色一个月要换上两三次，陆予鹤怀疑总有一天他要把这块区域的未婚女性都交往一遍。现在店里零散的坐了两个顾客，Tony便搭着陆予鹤的肩把他带到柜台边上。“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美少年在家里？”Tony给他递了杯水。陆予鹤低头喝了一口，笑道：“亲戚家的，接来住一阵子。”Tony满脸不相信，邪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说实话，是不是……”他挑了挑眉，“你对象？嗯？别担心，我不歧视你们边缘群体。”陆予鹤破笑，反手推开他，“瞎讲什么！”Tony不倒翁似地又转回来，“真不是？”他观察着陆予鹤的表情，“陆哥，我认识你两年了，从没看你谈过对象。再不谈就老了，真的。”未久，他贼笑起来，又道：“说起来，陆哥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啊？该不会你一直塑造单身的假相，但背后藏着个不能见人的小男朋友吧？嘿嘿。”如果不是今天带晏清来，陆予鹤还真不知道自己在Tony心中是那种隐瞒自己性向在乎他人眼光的人。正想说些什么，背后传来脚步声，是晏清头上包着干发巾走出来了。正好店门口新来了一位客人，陆予鹤推了Tony一把，“干活去吧。”“啧，”Tony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嘴上直接下了结论，“被我说中心虚了。”之后迎到客人面前。陆予鹤不欲和他争辩，径直走到晏清身后。晏清已经坐下了，转过头看向他，对他笑了笑。陆予鹤回以一笑，然后看向拿着剪发用具跟着过来的柯廿。“剪短就行。”顿了顿，又道，“阳光一点。”柯廿解开干发巾，随意拨乱了晏清的湿发。“小孩子怎么剪看着都阳光。”柯廿比陆予鹤要大上十多岁，口吻里带上了些怀念青春的味道。陆予鹤看向镜子里的晏清，发现晏清也正在看着他。他不自禁地又带上了笑意。他喜欢晏清目光中的纯粹，像个无知的孩子。柯廿将吹风机插上电，打开开关，嘈杂的噪鸣声响起。陆予鹤半靠在旁边的座椅上。看着陷在坐椅里显得更小的晏清。过长的额发垂落到晏清的鼻尖，发丝的间隙中，晏清闭上了眼睛。那双纯净的眼睛中也曾蕴含着深切的痛苦。陆予鹤一直铭记着。晏清经年承受的苦难未必比年长他二十岁的柯廿少。蔡远现在仍然在为晏清的病情做实验，但对于病情的根治也只敢承诺15％的成功率。一天三顿药，半个月做一次检查，可病情还是会每周起码反复一次。有时候陆予鹤会陪伴他度过，有时候他只能自己生捱。然而，即使是这样的身体条件，他依然会在自己每次到来的时候展露干净的笑容。陆予鹤但愿他能早日摆脱病痛，私心里却又希望他能一直单纯的快乐下去。柯廿娴熟地cao作着手里的剪刀，像是运用自己的手指一样灵活。过长的额发被修剪至眉处，剪下的细碎发丝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硬扎扎地带来痒意。晏清皱了皱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