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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就算是送死,也该搅动一番天下朝局------此夜过后,你我殒命,五王可诛,后族无名,届时北朝精兵强将于阳渊一手,挥师南渡,指日可待,可非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是,此夜过后,他与高珩死于乱军,周齐群龙无首,宇文五王与后族元氏兵力精锐损失殆尽,自身亦将陷于通敌叛国的污名之中,可为阳渊名正言顺诛杀。他依仗武帝遗诏,再无人能阻他自取帝位,而北齐没有高珩主持大局,迟早也会是阳渊的囊中之物。北朝江山,就是高珩许给阳渊的好处。“你和阳渊什么关系,你要为他殚精竭虑至此?”尉迟肃艰难道,“你给了他江山帝业,可他得到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死。”“没什么关系。”高珩淡淡道,他容色平静,安然叙说着自己的宏愿与期许,“只是我要胡人再不能南下牧马肆意为祸,要中原大地再无烽烟兵火,普天之下,我只信得过阳渊亦有此狼子野心。”“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尉迟肃喃喃,忽得又放声大笑,“阳渊穷兵黜武、野心勃勃,连先帝都忌惮他狂妄,要留一手掣肘.......未曾想到了你这里,反而喜欢他的野心了。”阳渊,阳渊,他一心想着一统天下、破除门阀,蛊惑先帝也同他一般离经叛道,偏偏他又确实能立下功业,以致八柱国无人能弹压。好在先帝也知晓他功高震主、刚愎自用,对他生出戒心,临终前也不曾对他全然放心。他满以为高珩亦容不得阳渊野心,未曾想他正是败在了这一处。他抬眼看着高珩,却见他亦愕然。须臾,他竟急切道:“你说什么?”他停了停,又正色道:“你说宇文羿,掣肘他什么?”“阿映?”阳渊错愕地抱着卫映,他窝在他怀中,分外乖巧安静,却不像是睡,更像是昏迷不醒。“殿下命末将给侯爷灌药,不见到公爷,不能教侯爷醒。”陈章沉声道。阳渊心中的惶恐与不解愈发盛,命令道:“现在见到本公了,可以教他醒了。”“可药物效力未过……”“无妨,施针便是。”医师就侯在车内,闻言即刻下来。卫映痛苦地唤了几声,才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先是警惕,看到阳渊后又怔在原地。他慌忙摸着阳渊的脸,犹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便不能在这里了?”阳渊抓着他的手低声哄道,嘴角衔着一丝卫映熟稔的笑意,卫映埋在他怀里,呜咽道:“他说他杀了你,我以为你死了.......”“你舅舅说的?”阳渊一怔,想起他刚才的担忧心中更是不解,而卫映也从乍见阳渊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反握住阳渊的手道,“你到底怎么逃出来的?他,我舅舅为什么跟我说他杀了你?”“你真信了吗?”阳渊问。卫映默然。阳渊知晓他是真信了,心中长叹,转而又问陈章道:“殿下可是还在城中?可曾告诉你他下一步计划?”“尚在城中,要赴尉迟肃的宴去。”陈章道,他复而疑惑问道,“公爷在信中说驻军城外三十里,如何会在此处?”“来不及同你语道了。”阳渊道,他自怀中掏出虎符,递到卫映手里,“阿映,你即刻同王将军到西城门,同朔北军部会合,而后拦住北周宇文五王之部,伯宫,留朔侯不知五王所在,你为他引路。”“是。”王玄声沉声道,卫映尚未想明白其中关节,却本能知道听从阳渊的命令。他接过兵符,问阳渊道:“那你要去哪里,舅舅.......他又在干什么?”“他要火中取栗,我替他灭了火。”阳渊亲了亲他的额头,郑重其事道,“你舅舅这几日怕是在发疯,你千万不要信他说的话,也要记得他永远不会伤害你和我。”他顿了顿,又嘱咐道,“不可轻取冒险,听到信号后即刻入城与我会合。”“好。”卫映低下头,“你也要小心。”“我会好好小心,也但愿你舅舅小心,我才能期许下来日。”阳渊苦笑,“见面之后,我们三个还没好好说过一句话呢。”“你说宇文羿,掣肘他什么?”尉迟肃看到高珩微微坐起,神色竟似有些急切,他心下不知他问起宇文羿是何用意,却本能意识到他对此极为在意,因此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将所知尽数透露:“阳渊在北周毫无根基,先帝也是看他只能依附自己,才对他百般宠信。可他野心勃勃、结党营私,甚至敢为取仕之策忤逆先帝,先帝怎不对他生出戒心?”他顿了顿,竟挑衅嘲讽道,“所谓君臣相得,不过是稳固朝局,权宜之语,怎的琅琊王殿下还真信了?”他一语毕,却见高珩神情怔忪,如失魂落魄般。他手指磨痧着杯际,喃喃道:“他为取仕之策忤逆......他与宇文羿不是一心......”“是,他鼓吹先帝破坏盟约、东进北伐,必然是早有不臣之心,不然为何宗室、后族、八柱国皆不能容他?”尉迟肃看到希望,连忙道,“殿下既是为江山一统大业助他,可阳渊有此行径,早晚必如那王莽般得天下共诛。此刻殿下与我合围击之,还为时未晚!”他话音犹在殿内回荡,却见高珩慢慢抬起头,微微露出笑容。他容色如玉,此刻笑色入眼,更是夺魄惊心,说出的话却如刀刃般锋利:“一将之才有余,万乘之才不足,当真是形容将军的好话。你所虑所想,皆一国之事,敌邦内政竟全然不知,阳渊与你厮斗这么多年,险些被逼入绝境,当真是不值。”“此话怎讲?”尉迟肃恼怒。“你忘了吗,北齐自成帝以来,便立府兵、开均田、诛门阀、举明经,孤掌权以来,也未曾废弛成帝之道。破后汉来豪族门阀把持朝野、圈占田地之事,本就是孤夙愿,你说阳渊离经叛道、刚愎自用,是在辱骂成帝,还是辱骂孤啊?”尉迟肃颤颤不能言,见高珩神色,竟觉如地狱修罗般可怖,而高珩哈哈大笑,锤击着桌案高声道:“很疯狂是吧?皇亲国戚、帝王之尊,竟一心要废门阀举青衿,可北齐高氏皇族,本就是一群禽兽和疯子。”当年在邺城他得知北周撕毁盟约的消息,满心只挂念着千里之外的卫映,待卫映凯旋而归,他心头大石落下,便疑虑北周为何撕毁盟约。永嘉后天下大乱,无享国百年之朝,时至今日突厥仍为祸北朝,历代皆需屯重兵于边关。齐周代魏后,两国每每交战,突厥必乘虚而入、劫掠边民,一直令人心中忧患,在狮城阳渊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理便是齐周应先共御外敌,而后争夺天下,才可护佑两国黎民。他相信了阳渊,等来的却是北周背盟,联盟突厥围齐的消息。是他在狮城的一番肺腑陈词皆为谎言,还是他甘愿为了他要白头偕老的爱人连天下苍生亦不顾?前者令他痛心疾首,后者令他失望不堪,而他也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