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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兵士,去寻这位接诏的事主。看足了这处闹剧的王丝,则在此时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取出自己临时接到的任命,冰冷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陈知县脑子嗡地一响。——那是道同样出自太子亲诏,示意从临路权调人取缔陈县令等官员的职务,且将人扣押入狱,留待调查清楚后再作处置的诏令。太子从临路所调的那批官员,无一不是出自李迪与寇准的举荐,即使不嫉恶如仇,也是干劲十足,雷厉风行。在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们就在渡口寻到了陆辞所雇乘的船只;片刻后,又得了陆家下仆和林牙人的揭发;最后回县衙调取案宗,再半信半疑地亲自去到狱中后,就见到了掀起这场轩然大波的陆辞。王丝乍得到确认陆辞在狱中的复命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因职掌所在,他对屡禁不止的此类恶行,自是一清二楚,也知晓有的地方仗着天高皇帝远,或是上下沆瀣一气,而常有狮子开大口,甚至叫人告官无门,家破人亡的情况。但纵观过往卷宗,也从没见过一方胥吏,能胆大包天至朝三品大臣反复勒索,还因目的未能得偿不惜将人捉拿下狱的。若不是此县舶司得了失心疯,非要自寻死路的话,就铁定是陆辞的故意为之了。王丝隐约品味出几分陆辞的真实意图,不由心中微微一凛。他还真想早些见到这位为了促成彻查此事的目的,隐忍至被胥吏欺凌也不表明身份,还任由其将自己投入狱中的狠人了……当负责解救陆辞的别路官吏赶到时,就万分无语地看到,已将监狱里的情况亲自考察了个遍的陆辞,正毫无架子地与丝毫不知他身份的狱友们谈笑风生。见这位一身贵气却没有瞧不起他们的傲气、身处监牢仍旧风趣又从容的郎君,要被一群相貌陌生的官吏带走时,正与他大谈特谈自己陈年趣事的那名囚犯,还有些意犹未尽。然而他纵使满心不舍,也只有怨念地盯着这些带走他最好听众的人渐渐走远了。与‘狱友’们所猜想的情况截然不同的是,陆辞与狄青一前一后,从从容容地走在队列最前头,后头一队人恭顺地跟着,俨然众星捧月,哪儿是被提审去了?等到了官邸门前后,陆辞与他们笑着拱手一礼:“多亏你们出手解救。”“奉旨行事,不敢当此谢。”那人条件反射地回了一礼,憋了又憋,绞尽脑汁,才干巴巴地挤了句大实话来:“……陆秘书监临危不乱,实有大将之风,令我等很是佩服。”就没见过连人人闻之色变的牢狱也住得这般滋润,非但没脱一层皮,还堪称如鱼得水的。陆辞挑了挑眉,笑眯眯地回道:“过奖了。”‘出狱’后陆辞所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赶紧请人送热汤和干净衣裳来,供他和狄青洗浴更衣。吃食上仗着对方有所图谋,没受委屈,但在卫生方面,却是被一视同仁的恶劣了。尽管在这大冷天里,三五天才洗上一回澡也颇为正常,但陆辞颇喜洁净,愿为这点乐趣忍上近四日,也绝对接近极限了。哪怕没有今天这一茬,难忍身上污垢的他,也要设法出去的。在舒舒服服地洗浴过后,陆辞慵懒的半倚在小榻上,由下仆替他绞干长发。诏令中的内容,让他彻底放下心了。小太子到底猜出一些陆辞离京的缘由,虽拿这小夫子一向是用得既顺手又如意,这回还是厚道地忍住了,并未直接抓了陆辞做壮丁,而是改派由两位宰辅所举荐的其他官员,来彻查此事。王丝身为路提举市舶司官,对司中存在的歪风邪气十分了解,且从不纵容姑息,如此刚正不阿的做派,颇得寇准青眼,此回自然也就雀屏中选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赵祯的那份手诏中,仅有寥寥几句是向陆辞表明王丝可信,又表达了对‘吃拿卡’的义愤填膺,剩下的,就全是些对朝中近来发生事情的牢sao和抱怨了。在最后,还不忘反复向陆辞强调一点——即使因此事难免耽搁一阵,也莫要为此延后了归程。别看小太子自执监国一职后,现愈发成熟持重,得朝中上下一致赞美。然心里积累的苦闷,却也跟着与日俱增,且因他喜欢信任的小夫子不在京中,压根儿就无人说去。现他心底最盼着的,无疑是陆辞归来,最担心的,当然就是陆辞延后归期了。陆辞读完后,是感动、好笑又心酸。他默默将诏书妥善收好,便出了邸舍,与王丝相见。初初见到陆辞时,王丝黝黑的眼底流露出一丝讶异。毕竟陆辞已然恢复了一贯的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丝毫不像在狱中受苦挨罪过。这么一位言笑晏晏的郎君,可与王丝想象中能亲身使出这种苦rou计的狠人,完全不同。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王丝心里暗暗嘀咕着。他平日就沉默寡言,又与陆辞素未谋面,此回还是肩负重任而来,一心牵挂正事,并没有多的话可说。二人只简单寒暄几句,就大致探出了对方的行事作风,愉快又默契地止了多余的客套,直奔正题了。有陆辞指认,王丝立马顺利锁定了大部分的涉事人,特别是重中之重的县舶司、诉讼和刑狱中的官吏,几乎无一幸免,悉数落水。从太子震怒,到手诏经急脚铺抵达,只用了短短数日,加上县舶司根本毫无防备,自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到被蜂拥而入的军士按倒在地,带入牢中时,他们还恍惚着不知身处何地。在提审他们之前,王丝又亲自带人去往这几人家中,搜出了与其微薄俸禄相距甚远,又因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销赃的绫罗绸缎,金银财宝。面临人赃俱获的局面,这几人仍未绝望。他们清楚,若是不承认也许还有生机,一旦认罪了,那才是九死无生的局面。于是他们咬死了这是过往商船中是亲朋熟友,专程留下的赠礼手信,非是勒索所得。王丝面无表情地听着还心怀侥幸的他们百般抵赖,静静地等到了他们彻底词穷,翻来覆去就死咬着一句‘不曾横索’时,便毫不犹豫地下令道:“传人证、物证上堂。”见来人为陆辞时,他们最初毫不讶异:尽管不知取缔陈知县、坐在主位上提审他们的这大官是怎么来的,但既已搜出赃物,这陆姓郎君定会出堂对质。但在见到陆辞受到传唤到堂后,仅是略微拱手一礼,并不似其他人般需躬身行礼,之后甚至还由王丝开口,搬来一张椅子容他坐下时,他们心里就咯噔一下,油然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了。并非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