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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理准备,但在亲眼看到宋人被当做rou盾、驱赶于阵前的惨烈一幕,还是让他心中燃起了冲天怒火。“先放箭。”狄青面无表情,稳声下令道:“瞄准第三列。”最前头的是手无寸铁的撞令郎,第二列的,则是由夏国贵族子弟充当的卫戎军,唯有隐藏在第三列、看似最不起眼的泼喜军,是对寨门最有威胁力的石炮军种。随着狄青一声令下,携裹着滔天怒意的箭矢如雨落下,然而相距甚远、又非所有人都能有狄青的准头与力道,以至于大多都未能捧着后列的夏兵,倒是被击飞的流矢,有不少命中了身着破衫、毫无抵御能力、还被夏兵恶意揪住挡在身前的撞令郎。同胞惨叫声声,再亲眼看着这惨不忍睹的血腥一幕,尽管还未等到停射的军令,不少宋兵都面露不忍,下意识地收了手。“接着射。”狄青无情地下令,率先挽弓搭箭,吐息间拉至最满,箭如流星飞出,正中一泼喜军的颈项,让人惨叫坠地。军令如山,经狄青这一路的严厉cao练,即便心中万千不忍,军士们还是硬下心肠,继续前射。只是这回的准头,显然比上一波的还要来得更差。在狄青的强令之下,接着几波射下来,竟有足足十数名被夏兵充当挡箭牌的撞令郎惨死在己方箭下,尸首亦被凄惨弃于泥地之上,被继续朝前挺进的夏兵践踏成了rou泥。撞令郎还剩下五十余人时,狄青终于下令,让众军士停下箭势,再一挥手:“将人带上来。”话音刚落,亲兵们便黑着脸,把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叫嚣不断的敌兵押上寨门高处,足以让夏兵看见。坐镇中军的贺真见此情形,冷笑一声,冲副将不屑地评价道:“我还当他有多心狠手辣,这不还是坐不住了?”他连猜都无需猜,狄青这是镇不住场面,无奈打起了交换俘虏的主意。然而狄青失算的是,昨日被俘的兵士,全是辽兵,无一为夏人。辽夏虽为盟友,却远不至骨rou相亲的地步,他对折磨保安守军之事志在必得,又岂会同意交换俘兵!只是接下来狄青的话,却彻底出乎了贺真的意料。狄青着一身戎装,头戴青铜面具,昂然立于寨头,哪里像个舞文弄墨的文臣,十足一气势摄人的沙场悍将。他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佩剑,搭在还破口大骂的一俘虏身上,连话都未说一句,手下雪亮剑光一闪,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便是一条尚在挣动的胳膊坠地!热血喷溅时,狄青从从容容地偏了偏头,便将那势头彻底避开,只让热血洒了一地,却未沾染他分毫。又是一剑削下,另一臂膀也连骨带rou地坠地,鲜血如注般涌出。接着,是左腿,右腿……在那伤者痛苦万分、却渐渐微弱的惨叫声中,把人活生生削成只剩躯干的人彘后,狄青把那犹残气息的躯干一脚踢下寨头,又提了哭喊求饶的另一降兵来。在见识到这铜面宋将的不声不响下的凶残后,这些俘虏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在惨死的威胁下,他们纷纷凄惨讨饶,竟比寨门下的撞令郎还要来得狼狈。狄青却对此无动于衷,仍是只需四下,便将人剐去四肢,仍在地上。他目视面如死灰的撞令郎们,声音稍显低沉,却极具穿透力,声声撞入人耳:“我立誓于此——若哪日真要受俘,我必将先一步为国捐躯,也绝不会为苟全性命,反去害了同族弟兄。”“明眼人皆能看出,倘若我们不忍伤了同族、而在与敌军为战畏手畏脚,一旦寨门洞开,外贼便可长驱直入,挥师南下,烧杀劫掠。届时,诸位手无寸铁的亲眷又将从何抵御。而国破家亡时,你活得今日,又如何逃过死局!”“世无二全法,青无能,救不得诸位。”“但我大宋,各个皆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绝无贪生怕死之辈!”狄青深吸口气,铿锵有力:“撞令郎每死一人,我在这寨头,便将活剐一人!”听得狄青的话语,原本面色惨然灰白、如行尸走rou一般的撞令郎,眸中纷纷绽放出丝丝光亮来。他们自被掳去夏国后,便受着毫无人性的奴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唯有靠着对亲人的思念,才能苟活至今。如今故土虽尽在眼前,迎接他们的却只剩无情箭矢和紧闭的城门,和随之而来的那无穷无尽的绝望。听得那宋将之话,他们方幡然醒悟——时至今日,死已不可怖。更可怖的,还是受夏狗利用,成了捅向同胞的利器!大多夏兵皆不知汉话,不知狄青喊了什么。他们还沉浸在一贯绵软的宋人,竟会在寨头,于众目睽睽下活剐一人的震撼中,未能回过神来,不防身前一直似死人的撞令郎忽然暴起,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冲力,不顾一身受绳索困缚,直冲他剑尖而来!“死啊啊啊——!!!!!”随着“呲”一声裂帛响,那撞令郎的胸口被利剑刺穿,人仍忍着剧痛,发了疯般朝他撞来,直至把他撞得摔倒在地,人彻底没了气息,才瞪大双目,至死都压在了他的身上。“疯子!”那夏兵突逢此变,下意识地骂了这么一句。然而这一突变,却惊醒了所有浑浑噩噩的撞令郎们。当一直供他们奴役驱使的宋人变得奋不惧死、甚至主动寻死时,夏兵也就再没有要挟他们的能力了。趁夏军军心大乱的这一良机,狄青强行压下声线中的丝丝颤抖,再次下令放箭。见撞令郎这种能扰乱对方军心的利器、竟被狄青三言两语给化解不说,反而激起了宋人的求死心,反乱自身的贺真,怒得催马上前,亲自把最后几个嘶吼着的撞令郎斩杀后,以口音浓重的汉话,朝寨头狄青高喝道:“笑话!羔羊且能受你蒙骗而不惧死,你当虎狼会惧死?!你若有胆略,尽可全杀了——”“贺将军,”狄青忽以一口极流利的党项话打断了他,冷然道:“恐怕你是在慷他人之慨罢!”贺真一怔。狄青所戴铜面仍然神色狰狞,却未染上半点血污。他俯身,将被削成人彘的第四名俘虏提起,当着寨下所有人的面,撕开了这俘虏身上被血染透的战服,其背部便露出辽人特有的图腾纹身。狄青轻笑一声,望着脸色阴沉的贺真,无情揭破了真相:“看来我这俘虏的,全是辽人。你们既为夏人,自然无需在乎这三百余辽人死活……当真不必在意么?”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摘自:从吐蕃人内乱开始,李元昊得以平静地整顿军队,不断地吞并回鹘人,不断地抢劫吐蕃战马,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