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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与恹恹,好似对这大千世界提不起多大兴趣。回忆到此,程显听咬了下舌尖,迫使自己回到现实。眼前铜镜里这人倒和那碧海长廊、晚钟久响的少年眉眼似叠非叠。只怕那少年无悲无喜,有着不然凡俗的倾世容颜,眼前这人嗔戒却犯得格外明显。倒也不是只有程透把程显听惹火过,只是这小兔崽子好像次数特别多。程显听在屋里又自说自话了半晌,才觉得自己能出去好好面对程透了,他慢吞吞地拉开房门,刚要叫青年过来,却发现这小混账自个儿出去,不在屋里了。他默了两秒,再度七窍生烟。这一整个白天,程透都没回家,程显听独自在屋里踱步到晚上,带着火儿吹灯睡觉。刚躺下,这崽子就跟故意似的轻手轻脚地回来了,程显听闷在被子里咳嗽一声,青年却无甚反应,听足音,似乎径直回了房间。程掌门咬牙切齿,狠心闭上眼睡觉。俗话说祸事成双,果然一档子破事还没拾捯干净,又一档子紧跟着就唱开了。睡到半夜,程显听忽感到头侧面像被锥子狠狠地戳了一下,登时便疼得睡意全无。他嘶一声睁开眼,嘴皮子里面又传来刺疼,拿舌尖舔了舔,大抵是近日来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生出口疮。这边口疮刚才舔的那些疼劲儿还没过去,脑袋便又被锥子戳住,剧痛叫人眼前发昏,程显听多日不犯的头疼病发作了。他勉强爬起来,眼前天旋地转,疼痛甚至让耳边阵阵蜂鸣,程显听挣扎了须臾,喊道:“程透——”青年并不浅眠,但对师父的呼喊好似格外敏感,程显听喊着这句直感到脱了力,仰面躺在床沿边儿,眉心儿紧紧拧了起来。程透衣服也没披上,踩着鞋刚一过来,就看见师父面色惨白,指尖死死压住太阳xue躺着,当即明白过来,过去把程显听扶回枕头上,低声道:“怎么回事?”“你……”程显听说打一半顿住,嘶了一声,“抽屉里有药粉你去拿过来,我生了个口疮,疼。”程透却不记得家里有这种东西,按程显听说的去翻,还真找到了。他快步回来,轻轻按着师父下唇,果然有个泛白的小坑。程透把药粉小心翼翼地撒上去,立刻又激得程显听眉头紧蹙起来。程透推开他的手揉着xue位,低声道:“我去莫毋庸那儿拿点麻叶回来好不好?”程显听立刻说:“不要,你坐过来点。”青年闻言,听话地坐好,程显听爬起来点,把头枕在他腿上,面朝上躺着,睁眼看他。此刻,程显听看人都是模糊的,但不知为何,程透的脸很清楚。他抬起手缠住一小缕青年鬓侧披散着的长发,“你跟我说说,白天的时候,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西窗程透心跳漏掉一拍,佯装不在意,把师父的手按下去,“少说点话吧,嘴不疼吗。”可惜程显听枕在他腿上,能感到青年立刻浑身崩紧,尾音儿发颤。小兔崽子。程显听思绪混乱,一面心里咬牙切齿,一面又替自己委屈。他把手又举起来去够程透的脸,笑道:“怎么了心肝儿,是师父平时不够疼你吗?”程透呼吸一滞,任由程显听那只手放肆起来,“我求你,别说胡话了,闭眼,睡着了就不疼了。”程显听偏不听劝,手一路往下摸,小指尖儿蹭着青年的嘴唇,疼痛使他整个人像被扔进冷水里,又飘在云端。他把小指探进青年唇齿之间,甚至去勾他温而柔软的舌尖。湿润的口腔令人心阵阵发紧,程显听蓦地坐起来,不待青年反应,把他人给按在床榻上,欺身压了过去。程透慌了神,不由地拽住程显听的里衣攥紧。“看着我。”在没有朗月的黑暗里,程显听的眼睛隐隐流转出淡金色的碎光来,他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有些凌乱地贴着,但眼神儿很是清明,比玉盘玻璃都要清明。程透连呼吸都在发颤,他一动也不敢动,凝视着程显听的脸,脑袋空白。近在咫尺,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每次先碾碎了心照不宣平静靠近一步的,永远是程显听。他看着程显听缓缓地低头,吐息越来越近,近乎小心翼翼地呼在他脸颊上。别再靠近我了。程透睁着眼睛,只感到胸口积攒的正奔涌向眼眶里。求求你,别再靠近我了。然而程显听终是没有再越雷池一步,他无力地把嘴唇贴在青年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师父吓到你了是吗?对不起。”说罢,他收了控着自己的那股劲儿,整个人真的压在了程透身上。“乖。”程显听说完这句,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程透却是抬手,握紧几次,终于还是放在师父额头探了探。他无比希望此刻是程显听又发烧或是喝多了说胡话,才好叫他放心把心里那点儿永远也不该大白于天下、于程显听眼前的爱意咽回胸口。可惜事不遂人愿,过了今夜,他怕是……再也没法自欺欺人了。程显听呼吸渐渐平稳,不知是睡着还是疼晕过去。程透任由他压着,两目放空,突兀地想起了些过去。尚欠年少时他发高烧,在屋里闷得上不来气,是程显听抱着他在外面一走就是一夜,程漆想接,程显听却不撒手。他本烧糊涂了,对这些事毫无记忆,但今天不知怎么,像打碎了镜子,片片都映照出光怪陆离。程显听抱着他在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又不至于吹风的木廊小道上慢慢走着,他低沉的嗓音哼唱着一些程透从未听过的歌——或许那些并不是歌,而是某种咒文。像程显听一样庄严而不容侵犯,仿佛带着乌七八糟的想法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就连那些汤药都是他一勺一勺吹凉了喂进嘴里,程透能活成今天这样,没有一步未曾留下程显听的身影。是师父还不够疼你吗?荡荡汤汤,程透深吸了口气。是你先来招惹我的。青年轻手把程显听摆回平躺,用手抚开他仍然拧在一起的眉心,发狠般想道,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再也甩不掉了。他在他身旁躺下,有些肆无忌惮、有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