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白云野心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进去,都一个小时了……”转身甩了一巴掌,“都怪你!当着他面说什么啊!”

表哥插起袖子,不情不愿地嘟囔:“我说错了嘛?不就是搞屁股才弄成现在这样的,敢做不敢说啊,又不是没干那勾当……”

“闭嘴吧。”严奚如剜了这表哥一眼,对方才噤声。他见左右没找到钥匙,索性抬起长腿,打算把门踹了:“还找什么钥匙啊,踹开就得了。护士长,这门多少钱?”

“医院设施上面都写着,隔离门,一万八。”

长腿猛的一刹。“那还是再去仔细找找吧。”

等严奚如回来,病房门已经打开了。屋里只开一盏灯,俞访云坐在灯光下面对着刘瑞,背对着他。两个小孩子,盘腿坐在白墙边,严奚如走近一看,竟然在下飞行棋。

俞访云听见脚步回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手里握一把透明棋子。严奚如于是闭上嘴坐到床边。刘瑞的手不方便活动,只能投骰子,棋子由俞访云往前挪。这豆蔻玩游戏也慢吞吞的,即使投了六点也是一格一格地往前走。投骰子的时候,刘瑞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表情,咕哝着“六六六”,才肯松手。俞访云就跟着他笑。

严奚如其实至今都不知道,刘瑞当时从七楼摔下来,是一脚踩空,还是真的想结束自己生命。他们一把飞行棋一共走了将近两小时,最后以俞访云的四架飞机被对面吃干抹净为结局。

俞访云问他:“还下吗?”

刘瑞想了想,摇头:“我饿了。”

严奚如腿都坐麻了,终于能站起来:“我去把他妈喊进来。”

刘妈一直站在门背后的阴影里,关心又胆怯,不敢上来打扰医生:“小瑞得了那种病,太久没这么轻松过了,今天能这样开心,我真的开心,太感谢大夫了。”

刘瑞乖乖地躺到了床上,嘴角还蘸着馒头屑:“俞医生,明天早点来换药,我不疼。”

俞访云说:“好。”

严奚如走在后面,带上了病房的门:“你有这扇门的钥匙?”

“没有钥匙,”俞访云从袖子里抖出了手术刀,“我撬开的。”

“……一万八的门也没什么用,该改成八万的了。”严奚如按下他握刀的手,才发现虎口上青了一片,“你手怎么了?”

“刚才撬开门的时候,他表哥气势汹汹地想冲进去,我拦着他一把,就发生了点肢体冲突。”他说得轻描淡写,严奚如却立刻青了脸,巡视一圈,目光锁定了角落里的男人。

表哥正对墙打电话:“小小年纪的,上个学不知道好好上,就知道学着和别人干这种勾当……他要自杀就让他自杀去好啦!我是他也没脸活下去……看病?看什么病啊!我看这医院的医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严奚如长胳膊一伸,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随后啪一声,背后的指环应声而碎。男人瞬间目怔口呆。

“他做这种勾当没有错,得这种病也不值得自杀,有你这样自私愚蠢的亲人才真得让人绝望。”严奚如手腕一甩,把手机丢回他身上。男人低骂了一句神经病,灰溜溜地走了。

严奚如深吸一口气,见俞访云站在原地没动,小孩刚来医院,大概没见过什么世面。“吓到你了?”

俞访云摇头。“我实习的时候去过感染医院,见过很多得艾滋病的年轻人,和刘瑞一样,都是在大学里感染的。”他垂下了目光,淡淡道,“这样的病人,身体的痛苦是看不见的,鄙夷的目光和流言蜚语的讥讽才是看得见的刀子,一下一下剖骨凿rou……但这不全是他们的错,无知和冲动不是任人伤害的理由。”

“有些教育根本就是不够的,筛查机制也是不够成熟的……”

严奚如听了一愣——他下飞行棋的时候都在想这些东西,难怪四架飞机都给人吃掉。

“但你是个医生,你要看得见医疗水平的进步,HARRT大大提高了HIV感染者的生存质。你只负责给人看病,性教育和保护意识的普及和你无关,你管不了这么多。”严奚如微微俯身,对上他眼睛,“你先想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提高一下自己的防范机制。”

俞访云茫然:“防范什么?”

“校园不是保护学生的象牙塔,同样的,医院也不是保护我们的壁垒。下次遇上那样的病人家属,不要傻乎乎地空着手就冲上去。”

“我只是拦了他一下,没有……”

严奚如打断他:“我知道你没有,但你怎么知道刚才他背后藏没藏一把刀?你的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激怒他,医院从来不安全,不要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

俞访云呆怔着没有说话,严奚如遂抬起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下次记得绕着走,或者,来找我。”

肌肤冰凉,却烫得不知谁瞪大了眼睛,通红了脸颊。

俞访云扑扇了下睫毛:“……师叔,你突然这样好好说话,我好不习惯。”……何止不习惯,简直让人立起一身的寒毛。

“以后多听听就习惯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见这豆蔻紧蹙的眉头慢慢展开,严奚如终于说:“就是你那几段戏,能不能再唱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香得太快,一章都没撑过去。

☆、狗都不吃

前几天街上还是望不尽的梧桐叶,但入冬只要一个昼夜一个瞬间,最近温度降得飞快,寿寿都冬眠了。

水面上结了一层薄霜,倒映出隐隐绰绰的天空。俞访云蹲在乌龟的水盆子边,看见自己的半张脸。

他这个人就像这水面一样,底下水流涌动,表面却结着薄冰一层,好像完美无缺,却看不透彻。乌龟壳底下的东西,他不敢展示给人看。俞霖家温暖,但他寄人篱下,始终觉得踩着一层薄冰,于是小心翼翼给自己戴上了一层冰镀的壳。哭也好笑也好,都不是他本来的表情。

俞霖说俞访云天生该是别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偏偏落到了自己家。他什么都能做很好,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些什么,什么时候对长辈笑,什么时候乖巧,什么时候说要,什么时候说不要,什么时候都挑不出毛病,像个浑然光滑的白瓷瓶,一点裂缝都没有。俞霖从小崇拜哥哥,但其实更害怕他,怕他不像个人。

俞访云是不是个人尚不可知,但俞霖是个小天使,小时候追着他跑:“哥哥,爱你,可以哄哄我吗?”后来俞霖长大了一些,没那么单纯了:“哥,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哄人?不会撒娇?”

俞访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俞霖教了他半天也学不会:“你不要说话之前就想好怎么笑啊,这哪是撒娇啊?这是谄媚。”

俞老师说要出其不意地笑,结果就是比哭还难看。“算了吧哥,没这个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