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鬓边不是海棠红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商细蕊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趴在床上眼睛锃亮地盯着他:“快给我说说。”

程凤台翻个身打个哈欠:“说什么,困死了。明天给你说。”

“明天肯定说?”

“肯定说。”程凤台道:“怎么忽然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过去打了那么多回麻将,你可从来不问我一句闲话。”

商细蕊认真道:“因为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程凤台听见这句话很高兴,捏了捏商细蕊的鼻子。商细蕊真是个小孩子一样,一逗就乐,捏他两下他就嘻嘻笑起来:“二爷,那你在我这儿过夜,二奶奶会不会吃我的醋?”

程凤台想了会儿,说:“不会的。我与你是知己,不是和外面女人的那种关系。”

程凤台之前虽然对今夜存过那种想法,现在在商细蕊身边躺得久了,杂念已除,能把知己二字说得非常坦荡。其实程凤台自己也说不清对商细蕊是个什么想法,也不是非得按在床上肌肤相亲才算数,就是想要整个儿地占有了他,身体之外的,更彻底的占有。说是知己,实在很对。

商细蕊寻思道:“你和外面的女人还有那种关系……我要为二奶奶唱一出!”

程凤台真有点困了,提了提被角掖住脖子:“又污蔑我。我把二奶奶当菩萨供着呢!还薄情……”

商细蕊不管他的,真就依依呀呀唱起来。程凤台听着听着睡着了。小来睡得轻,睡着了又被商细蕊的嗓子激起来,揉眼睛瞧了瞧窗户纸还暗着,心里发笑——程凤台的这一夜可是泡汤了。

第21章

商细蕊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起床来清茶一杯,喊嗓子练功夫。今早睁眼瞧见了枕畔人,心头一甜,扑在程凤台身上温柔地全面地磨蹭他。程凤台过惯了夜生活,不到中午醒不来,清晨时分一定睡得死死的,鼻子里哼一声气儿没有理会这份艳遇。商细蕊蹭着蹭着,胯下那玩意儿渐渐矗立起来,硬邦邦地顶在程凤台的肚子上。商细蕊紧紧抱着他,不敢再动了,但是心里面亢奋非常,有种前所未有的快活在暗涌。

小来比平时多等了一刻钟不见商细蕊出门,便打了洗脸水敲两下门送进去,也不好意思朝床上看一眼,搁下脸盆就走了。商细蕊等那个玩意儿平顺下来,起床穿衣洗脸,然后趴在枕边满怀期待地看着程凤台,想把他盯醒过来,可是程凤台老不醒老不醒的,让商细蕊觉得很失望,失望之余,小来隔着门再一催促,他就跑去练功了。

在清晨时,锣鼓巷中来往人群已经很热闹了。大多是些穿梭于街巷之中做小买卖的商贩,卖糖糕卖青菜卖冻柿子,还有箍碗磨菜刀的。百姓家早起一开门,就能买上许多东西。这些商贩们吆喝起来也是好听极了。北平作为前朝王都,深宅大院极多,商贩们需得一嗓子喊透青砖重瓦才有生意做。经年累月这样磨练下来,嗓子敞亮浑厚且余音缭绕,而且不知是谁给他们的吆喝编上了调儿,韵律朗朗上口,词儿也简明俏皮。每当晨光越过老城墙照亮了故都,他们是北平城上演的第一场戏。

商细蕊劈腿翻跟斗地练完了功以后,双手叉腰站在院子正当间喊嗓子。他既是知名的文武全才,早课下的功夫也是别人的两倍。在刚来北平那阵子,商细蕊每天早晨跑到天坛下面喊嗓子。后来住到锣鼓巷,再去天坛就远了,他腿脚又懒,索性就在家里练。凌晨五点钟天还没亮,商宅里咿呀呀一嗓子,仿佛是鬼叫,仿佛是凶杀,惊得街坊四邻纷纷跺脚骂街,联名抗议。但是商细蕊并不就此罢休,他宁可被街坊骂娘,也懒得出城去找块空地。进而很聪明地发现,在每天早晨六点钟左右,那些穿大街过小巷的商贩们是很好的掩护。他们的嗓门比他还大,而且这时候大多数的邻居都起床了。自此,商细蕊修改了生活作息,每天晚起一小时,与商贩们一块儿上班。

商细蕊一嗓子高昂绵长地喊出来,巷子那头仿佛是应和他似的,也喊了一声:“哎!卖油饼的嘞!鸡蛋饼红豆饼酱rou饼子嘞!甜口儿咸口儿都有的嘞!”

锣鼓巷位于北平城南,乃是平民聚集之地,大概也就程凤台的那座王爷府宅鹤立鸡群,上得台面。此处商贩的吆喝声因地制宜,干而且倔,硬巴巴粗冽冽,像一根大棒子,直捣进人的耳朵里,很有点秦腔的意思。

商细蕊眼神一燃,扯开嗓子吊了一个高腔。那位卖饼的大爷不甘示弱,回喊道:“孩子吃个鸡蛋饼,来年考上状元公嘞!姑娘吃个红豆饼,出门不用搽胭脂嘞!男人吃个酱rou饼,一膀子气力大如牛嘞!”

从这一段来看,卖饼的大爷一嗓子能叨叨叨搁下那么多字儿不换气,显然胜过了商细蕊一筹。商细蕊来了劲头,找出中一段又急又快最考验气息长短的唱词顶过去。两人一来一回,街南街北,打了几个回合不分胜负。商细蕊心道好样的,翻遍我水云楼,还找不出这么一副嗓子的老生,从来山野多奇士,可惜投错了行。

小来端着茶壶在旁侍候,很无奈地微笑叹气。戏子喊嗓的本意是开音练气,而商细蕊喊到后来,只要被人一挑衅,或者他一高兴,就要变成折子戏的大荟萃。难怪现在左邻右舍都对他们热情得不得了,老大个角儿,三天两头的唱堂会给他们听,搁谁都要活活美死了。

他们这里打对台,总有好事的邻居不见其面只闻其声地给他们叫好拱火,商细蕊那就更来劲了,他一个靠嗓子吃饭的,要是在嗓子上败给一个靠手艺吃饭的,以后还在北平混不混了?到最后一回合,商细蕊使出杀手锏,把“叫小番”亮出来了。他到底是专业,卯足劲儿这么一来,那边卖饼的大爷顿时就没了声儿。

商细蕊等了等,仍然不见卖饼大爷的声响,便收势敛气,嘬着茶壶嘴儿,对小来嘿嘿嘿直笑。小来知道他想听什么,夸奖道:“咱们商老板的嗓子从来没输过,跟谁都不怵。”

商细蕊洋洋得意:“那当然!”

忽然有人敲了几下门,小来去开时,只见地下一只油纸包,巷子那头,是卖饼大爷挑着扁担徐徐远去的背影。小来打开纸包一看,各色油饼两只,一共就好大一包了,连忙对那大爷喊:“哎!回来!给您钱呐!”

卖饼大爷头也不回,扬声道:“给商郎吃了补嗓!”

合着大爷知道这儿住的是商细蕊,有意而来一比高下的。败北之后,还很有交情很有风度地留下油饼与商郎吃。小来打开油纸包给商细蕊看,露出很惋惜的表情,一包饼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在这些一毛半毛做小买卖的来说,也不算便宜了。商细蕊心里却很坦然,上台卖嗓子换大洋,与台下卖嗓子换油饼,那都是一样的,都是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