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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要么是被烈火活活烧死…… 可另一方面,他又不信,谢以云平日虽然乖顺极了,但其实是一个主意大得很的人,她既然有能耐挣脱他的掌控,又怎么可能草率地死在这里? 朱琰心里又燃起朦朦胧胧的希望。 正如他最开始所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信谢以云会死在这里。 所有人看着楚王盯着尸体发呆,等到留在现场的官员向朱琰行礼,朱琰才回过神,略过官员,他抬手吩咐跟随的侍从:“找,把这里……” 他咬咬舌尖,直到嘴里出现一股浓烈的腥味,才继续:“把这里所有宫女找出来,再找出其中有穿宫女装的太监。” 本来尸体们是该在头七时集体火化,但朱琰一道命令下来,就放到现在。 无数人手开始翻找,朱琰却也没干等着,他走在尸体之中,低垂的目光略过一具具陌生的尸体。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不是,都不是。 每确定一具尸体不是,他心里那簇微弱的希望火苗就越来越旺盛,只要在这里找不到谢以云,那他总有一天能在别的地方找到她。 只要不要在这里找到她。 突然,一个侍从惊喜道:“找到了!王爷,找到了!” 朱琰巡视的脚步一顿。 明明是欢声,听在朱琰耳里,就像炸开的巨响,他眼睛突地一抬,素来把持得好好的冷静裂开一道明显的缝隙。 人群让开的一条道,他缓步走进去,地上是两具半焦的尸体,他们扭曲在一起,一个看不清面目,另一个面目都被乱蓬蓬的头发遮住。 他直觉其中没有谢以云。 岌岌可危的希望火苗又稳住,朱琰绷起脸:“这两具焦尸如何看出名头?” 侍从连忙翻出他们没有烧坏的衣服,给朱琰看:“回禀王爷,这衣服正是宫女服装,而王爷看——” 正说着,侍从翻过那个有乱蓬蓬头发的尸体,露出半张没烧坏的脸,还能看出眉目,侍从说:“这位是王剑林。” 朱琰记得他。 王剑林,与谢以云同个师父的太监,谢以云曾为了救这个所谓小林子来求过他,两人的情谊是非同一般。 那……朱琰的目光落在王剑林身下那一具焦黑的尸体,他烧得很严重,和王剑林贴在一起的衣料有一角焦了的鹅黄,是他身上的,除此之外,还能从他的外形判断出,他是个瘦弱的小个子。 和谢以云的身高所差不多。 再加上王谢两人的交情,这具焦尸,很有可能是谢以云。 可是朱琰还有最后一点希望,毕竟这具焦尸也是穿着宫女衣服的,极有可能是宫女,说不准是大火刚起的时候,王剑林保护了一个宫女呢? 只要这具尸体不是太监。 种种猜测在朱琰脑海搅成一团,他忍住头疼,只看着侍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眼底有着疯狂地偏执。 可侍从郑重地说:“属下查过了,两人……” “皆是太监。” 泾河面徐徐吹来一阵冷风,朱琰牙关轻颤着,眼尾一片猩红,他下意识反驳,怎么会是谢以云,这具尸体分明看不清面目,怎么可以武断地确定是谢以云。 可是,他也明白,这尸体之所以如此模糊,也是因为他纵的一场火。 像琴弦撑到极致,突然崩断,朱琰额角猛地一跳,心里最后一点希望,被冰冷的现实摁灭,他短促地呼吸着,茫然看着地上的焦尸,恍然想,原来怀揣希望却被骤然推入现实的深渊,是这种感觉。 或许他一生太顺风顺水,这口深渊,能直直将他吞没。 谢以云一次次地挑战他的底线,却从他想杀杀不得,到后来不想杀、舍不得杀,在他以为他稳cao胜券看着小太监扑棱在自己的掌心时,谢以云以最激烈的方式,死在他的掌控之中。 死在这场他引以为豪的完美的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计划里,应该8000字一章解决掉,看起来才爽,事实上我也在脑海里先爽过一波了,但因为工作,实在有心无力,感情还没一下推到高潮,辛苦追连载的大家,这章评论掉落红包 ̄ 37、第三十七章 朱琰看着地上的尸体,缓缓闭上眼睛。 他闭得不太自然,眼睫一直在颤抖,因为瞳孔还直愣愣地盯着焦黑尸首,理智却强迫眼皮盖住眼睛。 周围喧嚣慢慢远去,脑海里有一个脱离他rou/体的声音,尤为冷漠地说:“既已如此,于事无补,就此罢了。” 是该就此罢了,这是最理性的。 于他而言,脱离掌控的结果已经酿成,再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只有不再看,不再想,舍下一切才能往前走。 所以,他从不自怨自艾自己身为男儿却要假扮女子,而是多年隐忍,野心满满誓要拿下大周皇位。 他既敢弑父,又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 但一种情愫早就脱离他的掌控,将他思绪拉扯在漫天灰烬之中,迷失方向,兜兜转转,所到之处,焦黑的尸体摊在地上,从尸体扭曲的四肢可以看出,被活活烧死前,尸体做过剧烈的挣扎。 他试图从这具难辨的尸体上认出点熟悉的痕迹,可是尸体眼窝深深凹陷,眼珠子早烧成灰烬,那双圆圆的眼睛,含着泪的、怯而柔软、温顺又服从的眼睛,永远不见了。 朱琰猛地惊醒。 又是梦。 时已半夜,离他去泾河已经过好几天,他却总觉得鼻腔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烧焦味,不由咳了声。 这一声咳嗽,牵连起胸腔的震动,痒得他又连续咳嗽。 床帐之外,立刻有宫人低声询问:“王爷醒了,可需饮水?” 自从朱琰恢复男儿身被封为楚王后,身边服侍的人多了起来,有手脚利索的,有嘴巴牢靠的,有忠心耿耿的…… 但朱琰脑海里只想出一个人,如果是她,不需要问他,不多时,床边就会多出一杯水。 她虽一言不发,但微微侧头看他,还带着刚睡醒的呆,那双眼睛懵懵懂懂,像是幼鹿一样的乖顺。 可是,她再不会默默出现在自己床畔。 思及此,朱琰心腔内好似多出一柄冰锥,虽不锋利,但无时无刻不在搅动着,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指尖,再蔓延到脚上。 那宫人再询问一句:“王爷?” 朱琰嘴唇动了动,他想让人滚,可是话到嘴边,又有无端的厌弃感,明明是一个字的功夫,却让他觉得废很大的力气。 他喉头滑动,随后闭上眼睛。 自从那天之后,所有精神气被在一霎之间,从他身体强制剥离,浓重的厌倦始终缠绕着他。 他想,不该如此。 他朱琰不是会自暴自弃的人,大周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