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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和往常一样,沉浸调香,万幸的是,她没疑似服香。 偶然一次,时戟看到化在水里的香粉,鬼使神差地试抿一口,被苦得舌尖麻木,他无法想象兰以云如何服香。 因此,他更留心兰以云的举动。 同时,时戟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再等,如果孩子最终保不住,他需要用别的关系把两人栓在一起,而这关系,就是身份。 曾经他是最看不起强加身份的关系。 因为在他看来,这关系轻易可摧毁,正如他的母妃,仅仅因为是宫婢,就被处死,正如他其他兄弟,母妃势力再大,身份再高,照样被关进尼姑庵,青灯古佛。 可是,他起先以为两人情投意合,结果只有他情/浓,以为孩子继承两人血脉,结果孩子生死难料,路都断尽,能联结两人的,只有最普通的方式。 待兰以云换下制香的外袍时,只看一纸圣旨放在她面前,她目光顺着圣旨上的玉玺印记,移动到时戟的脸上。 半个月来,本来意气风发的男人,浑身阴沉不少,深棕的瞳色也更为暗淡。 他低声说:“我已与皇帝请旨,下月初八是吉日,我们完婚。” 兰以云抬起手,放在时戟手背。 人心都是rou做的,她不是捂不热的石头。 即使两人的相遇并非最恰当的时候,但后来一次次的缠绵,至少证明,她对时戟并非反感。 只是比起调香,他永远排在第二。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调香,就没有兰以云,如果没有时戟,兰以云照样可以过日子。 调香就是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这或许是她对他永远的亏欠。 再就是想到腹中的孩子,兰以云抚抚肚皮,这个孩子是她毕生心血,出生后,必须要名正言顺。 也因此,兰以云点点头,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唇边漾着浅浅的酒窝,只这一顺从的反应,便叫时戟心中大喜,反过来握着她的手。 他的鼻唇轻蹭她的酒窝,呢喃着:“这就够了。” 这句话不知道说给兰以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大婚当日,京城皆知王妃已定,但何种身份、何方人士,很少有人打探得到。 景王府没有宴请四方,但发给沿街百姓的彩头,只多不少,到王府门口,冷清许多,可见受邀者甚少。 这不是时戟的意思,是兰以云不想见太多人,主动提出的。 时戟哪有不依她的时候?因此,一场大婚,倒是办得和寻常夫妻所差无几。 兰以云的腰身已经大出一圈,赶制的嫁衣勉强掩盖住她的身段,因她怀孕,只上素妆,但双眼盈盈,肤若凝脂,不会压不住这抹红。 她回过头,看到时戟。 时戟亦穿着红色喜庆的新郎服,他长身玉立,眉头微挑,是他这段时日为数不多的兴奋。 为兰以云梳头的仆妇退到一旁,时戟不管规矩,他走到她身边,亲手执笔为她画眉,末了,他松口气,眼底终于露出笑意:“没有画坏。” 兰以云看着镜子,笑道:“好看。” 时戟心头一热,捧着她的脸吻了吻。 就如寻常夫妻的恩爱。 吉时一到,时戟牵着兰以云的手走入屋中,不远处,周慧和周春桃穿得浑身喜庆,周慧甚至真情实感地掉眼泪。 随着唱声,时戟与兰以云躬身拜天地。 时戟想,只要礼成,兰以云过明路,正式成为景王妃,到时候,她爱调香就调吧,谁敢给她不快呢? 连他自己都不敢。 只希望她所谓瓶颈过去,能够尽快回到真实,而不是被调香桎梏。 时戟侧过头,盯着大红花球另一端的她,眉眼间有不易察觉的温柔。 只是刚拜完天地,蓦地,兰以云顿住。 时戟感觉奇怪,问:“怎么了?” 兰以云手指捻着绸缎,突然,抬手掀起红盖头,在满堂惊诧中,她对时戟说:“我突然想到那味香要怎么换了,我要去调香……” 这句话令时戟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兰以云松开手,红绸掉在地上:“时戟,原谅我这回,这是最后一次了。” 时戟伸手去抓她的衣服:“等等,还有一点就礼成了。” 兰以云摇头:“等不及了。” 时戟攥紧她的喜服:“不要走。” 兰以云却宛若未闻,她撇开时戟的手,那抹鲜红色,翩跹如艳蝶,消失在时戟的眼中,徒留时戟仍保持着拽她衣服的姿势。 他僵硬地站着。 本来喜庆热闹的拜堂,霎时陷入沉寂。 就差这临门一脚,新妇却不知何故离开,实在匪夷所思,唱词的傧相不知所措,正要小声询问景王爷时,却看景王爷目眦欲裂,那脸上并非是怒火,更多的,是过分沉重的无力。 傧相:“王爷……” 时戟说:“继续。” 他喉间好似沁出血液,嘴中有一股腥味,但也是这股腥味,让他冷静下来。即使是这样,他也要把这个婚礼完成。 他不能再后退、在放手,必须让兰以云,名正言顺成为王妃。 他,不放手。 “二拜高堂!” 时戟独自一人,对着高堂上的牌位,躬身。 “夫妻对拜!” 他转过身,对面红绸布的另一端,空荡荡的,他再一次躬身,在傧相“礼成”的唱声中,许久,时戟没有抬头。 那一夜,宾客散尽,时戟独自在贴满喜字的房内等着,手边放着一柄秤杆,冰冰凉的。 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应用秤杆掀开她的盖头,借着烛光,见佳人笑。 他盯着那秤杆,眼眶通红,脑中如有龙在翻江倒海,疼得他眼前开始模糊,迷迷糊糊中,他坠入睡梦。 犹记得,他好像曾允诺过她一个最正式、最盛大的婚礼,但是以前没有完成,现在,也没有完成。 只要有这身份,他抓着秤杆,竟觉得些许安慰。 他与兰以云之间,是不会分离的。 秋寒就是在这样一个沉重的氛围里,忽然侵袭,天地万物枯萎,王府中也有显而易见的萧索。 暖阁里燃着炭盆,时戟在看兰以云调香。 自香坊毁掉一半,再不曾修葺,兰以云调香的场合就在各种地方,总是一张桌子、几个小碗、一柄杵,还有一个香炉,就能让她沉浸一天难以自拔。 她腹中孩子已有九个月,比之七八个月时,还要大上一圈。 幸运的是,目前这个孩子还没有变成死胎。 时戟看着她的肚子,思绪飘远。 假若当时,他没有轻易受她勾/引、诱/惑,抵死缠/绵,在她极为主动的当晚,就发现一切的不对劲,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 还没等他想到答案,却看兰以云忽然皱眉,捂着肚子,差点把调好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