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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达眨眼跑上楼来,扔给他一张钱票,“包店。”掌柜手忙脚乱接了,不敢不从,抓在手里的钱连看一眼是多少都不敢,立刻跑下楼招呼人一并帮忙清理场地。乌达吩咐人守住各个客房的门窗,不准人进出偷听。李琛朝前走几步,无声跫音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宋春景看着他坚硬的侧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只觉周身很凉,甚至指尖有些发麻发木。连设几道烟雾弹都没能拦住他脚步,竟然一天就追上来了。宋春景甚至不用仔细看他脸色,就能猜测出他的心情如何烦躁。眨眼间两人一臂之差,李琛停下脚步,却转而对在场另一人道:“你想怎么玩儿?”微微下压的眼皮挡住大半瞳孔,长在上头的每一根眼睫都染上沉重森冷的气息。那人不禁吞下一口唾液,“……”然后他做了此生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将背在身后破旧刀鞘中的马刀扒了出来。颤抖的双手紧紧攥住刀柄,刀锋之上映出李琛凛然结实的肩膀。下一刻,乌达长刀出鞘,“叮——”刀锋与鞘摩擦发出来的叫人牙酸的声响未歇,刀已经架在了那人脖子上。“大胆!”乌达喝道。那人肩膀猝然一紧,显然没料到他出手如此迅速、果决,顷刻间目眦尽裂,紧跟着双眼飞快晃动,全身开始不自觉的颤抖。满脸的汗水一半是热的一半是吓得,眨眼间闯出一条滑坡的路,翻滚着到了粗糙的下颌上。他机警盯着面前的刀,只觉那寒气已经破体,下一刻就会斩断血管。“不急。”李琛略微一抬手。乌达往后退了退,那人气息越发粗重,喘气声一声接着一声,胸膛起伏也越来越明显。李琛垂着视线看着他惊恐模样,暖黄色的灯光在他身前投下小块阴影,仍旧是刀削斧劈的边缘形状,没有一点模糊柔和的模样。他不躲不闪,走近一步,胸膛抵住那微微颤抖的马刀尖,然后一伸手,乌达行云流水般收刀转手腕,双手托着刀交到他手中。眼见武器易手,那人拿刀的手不自觉后退两寸,他等着眼看了一眼面前人,手中几乎要握不住自己的马刀。前人却面色不改,姿态甚至可以称的上悠闲。一副丝毫不怕他突发异动,也不怕死,又像拿准了他根本不敢妄动的态度。这闲适的神态使那人不禁环视四周,随即他发现所有侍卫的腰间刀都已出鞘,均是随时等待一声令下就可以冲上来杀人的魔鬼面孔。最后,他将视线再次定格在面前这随意拿着刀的人身上。他强自镇定想要求一条生路,壮着胆,结结巴巴道:“报、报上名讳!我、我乃……”乌达冷哼一声打断他,“你不配知道。”那人飞快看一眼乌达,又飞快的将视线锁定在李琛身上,然而这是无用功。因为他每多看一眼就多胆怯一分,现在因为片刻急促呼吸,双唇已经开始发干,唇纹深刻泛着白,双手带动刀锋,rou眼可见的发起抖来。最后,他回想‘始作俑者’,仍旧有些难以置信。他缓缓扭过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那名披着贵重斗篷的医者,只觉相貌长得太好了,侧脸光滑细腻,线条流畅优美,秀挺鼻梁一动不动落在不远处。下一刻,李琛腕动,伴随着剑光一闪,那剑气如有实物,带着呼啸而起的厉风,分毫不差的横扫在他双目上!“啊——”一声惨叫,那人全身汗毛一炸,手一松丢了破旧马刀,捂住了自己剧痛的双眼。宋春景不由一震,心跳陡然快了半拍。“嘡啷!”那马刀掉在了地上,滚过一圈,停在了他脚边。李琛将手中刀还给乌达,接过手帕擦了擦手,随即把手帕也还给乌达,对着满脸鲜血在地上打滚的人清了清有些砺哑的嗓子:“出门在外,要长眼睛。”第93章宋春景不禁后退半步,躲开地上那刀,双手紧紧扣在药箱上,微微颤栗。他心知肚明,这人就是明白杀给他看的。乌达立刻将地上的人捂住嘴提到手里,拖下了楼。在狭窄明亮的过道中留下一道道深深血迹,一直延伸着,流到了楼梯上。已经夜了。与京中相隔千里的客栈终于安静下来,同外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应景。周遭落地闻针,只余二人清浅呼吸声。李琛呼出一口气,盯着他低眉落目。宋春景仍旧是那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安静站在那里,橙黄灯光打在他脸上脖颈上,使他看起来纯良无比,比平时更加温柔无害。李琛突然伸手,他不自觉靠后一退,那手就顿在了当场。李琛放下手,转而撩了一把那同夜色一般浓黑的斗篷,上头刺绣精致雅正,摩擦过手指,能清晰感觉到纹路走向。他抬眼皮看了一眼他泛着柔光的皮肤,还有锁骨尽头深陷下去的窝儿,总算明白为什么此人会平白遭人调戏。宋春景看着他随意的动作仍旧不敢大意,有些戒备的盯着他。李琛一看他表情就笑了,“别怕。”他一扯嘴角,紧接着双唇一触即分,拉开了并成一条的唇线,问道:“我来,就是想问一句,你跑什么?”那声音较平时低沉,喑哑,带着深夜中的寒凉气。宋春景低着头,片刻后一眨眼,才轻轻说:“对不起。”“对不起……”李琛接过话,含在舌尖上念了一遍,“一日不见,宋太医宋大人也会说这三个字了吗?”宋春景一时无言以对,李琛道:“让我猜猜。”“你最近只去了将军府,今日就要往西北去,还瞒的一丝风声不漏,费尽心机谋划去路,为了躲着我,不叫我追上你?”他注视着他在灯光下婉转的眼中暖橙昏色,一时觉得胸闷,于是偏开头缓缓吸了一口气,“既然你想过我会来追你,怎么不干脆告诉我要去做什么?”宋春景垂眸而立,半字不答。李琛喉结上下一动,继续问道:“是将军府的管家求你去找沈欢吗?”宋春景仍旧不言语,不知是在想说辞,还是根本没想开口说话。李琛耐心等着。二人相对而立,脚下的马刀沾了灰土和血液反射出蜿蜒的灯光。“好玩吗?”李琛盯着他,有点想撕开他脸上一成不变的面具:“当朝太子被你遛了一天,不,现在是皇帝了。”宋春景终于动了一下,眼皮叫眼睫撑开,停在了眉下。他发现他真的生气了,这种时候再不说话就有可能引发更强烈的怒气,宋春景想了片刻,谨慎道:“没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