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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肢浸入肺腑。 浓得化不开的潮湿,将本是清净无尘的心变得斑驳霉绿起来。 殷衢缓缓握住了手。 他铺开了纸,缓慢地写了几个字,一笔一划都有些迟疑,等到墨晾干,他将纸折起来,用信封封好,在上面写下几个字。 贵太妃亲启。 张嫔的消息虽然被殷衢严令不许外传,但慈宁宫眼线密布,这事儿很难瞒过许太后。 许太后握着手中的佛珠,表情凝重地站了起来:“张嫔死了?” 张嬷嬷说道:“是,死前穿着的榴花裙子,是同那日长乐公主一样的。” 许太后欲言又止:“难道……” 她慎重地没有说下去,吩咐道:“让盯着乾清宫的人小心一些。你出去吧。” 张嬷嬷依言走了出去。 许太后对着佛像拜了又拜,坐起来后,她口中喃喃道:“张嫔是看出了什么,才兵行险着,穿着同长乐一样的衣服去勾引皇帝? 难道,皇帝对长乐…… 皇帝知道长乐的身世?” 许太后想起来十几年前的那个深夜。 李氏生产那日,还是皇后的许太后坐在坤宁宫,内心并不平静。 世宗发了病,卧在乾清宫里走动不得,恰巧这个时候,李氏发动了。 其实也算不上是凑巧,一切不过是许太后的恰到好处的安排罢了。 世宗看重李氏的这一胎,名义上将李氏这一胎全权交给许太后,实际上,自己派了人看护,小心的很。 许太后知道,这对母子的性命,是一定要留住的。 但是许太后绝对不能容许李氏诞下一个皇子。 听到来人禀报李氏开始发动,许太后扶着宫女的手,走到了李氏宫中。 李氏真的生下了一个皇子。 许太后嫉妒得发狂,但是她心中庆幸,还好一切都安排得很完美。李氏生出皇子后,匆匆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许太后抱着小皇子,揭开看见他胸口一点红痣。 她将小皇子递给身边的黑衣人,又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许太后看了这女婴一眼,从头上拔下一只金钗,刺在她的胸口,一点血珠浸了出来,女婴发出一阵小猫似的呜咽。 许太后冷淡地说道:“这是李贵妃生下的公主,抱过去让陛下瞧瞧。” “咕咚”一声搅乱了许太后的回忆,许太后回头一看,是她养的一只黑猫从架子上跳了下来,撞倒了桌上的一只瓷瓶。 许太后不再沉溺于旧事,开始思考。 联想到殷衢今日对许家的动作,许太后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若是当年的事被揭开来,许氏一族就有祸事临门了。 *** 殷明鸾洗漱完毕,穿着薄薄一层细绸衣坐在榻上。她的头发快要干了,玉秋坐在床边的小墩子上给她的乌发抹上一层香膏。 殿外响起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殷明鸾在深宫中呆了十几年,对宫中气氛很是敏锐,外间压低的声音,透着绷紧一根弦似的紧张。 殷明鸾看了一眼玉秋,玉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帕子擦了擦手,就站了起来,神色带着些不安。 没等她出门,檀冬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些惶惶不安。 殷明鸾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檀冬还带着一分难以置信,她说:“公主,储秀宫里的张嫔娘娘没了。” 殷明鸾皱着眉:“没了?” 檀冬解释:“就是……死了,这消息遮遮掩掩,他们都说张嫔冒犯了陛下,被处死的。可是张嫔的死状……实在惨烈。” 殷明鸾没有想明白,张嫔在宫中一向默默无闻,张父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宫中宫外的争斗,再怎么样,也波及不到张嫔啊。 难道真的是单纯惹到了皇兄,没有深层的含义? 可是,皇兄对后宫虽然不在意,也不严苛,怎么会突然如此暴戾? 殷明鸾想不明白,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殷明鸾第二天偷偷去了湖心的亭子,这里依旧风景如画,看不出张嫔昨夜就惨死在这里。 檀冬扯着殷明鸾的袖子,说:“公主还是不要过去吧,怪瘆人的。” 殷明鸾安抚地拍了拍檀冬的手,继续往前走。 殷明鸾转了两圈,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她沉思着,忽然看见一块石头。 这石头上面带着泥土和青苔,殷明鸾觉得有些奇怪,边上其它的石头经历着风吹日晒,表面光洁如玉,这块石头却不同。 殷明鸾翻开石头。 地下那面才是平日里露在外面的。 殷明鸾从石头下捡起了一片东西。 玉秋赶了上来:“公主,你看什么呢?” 殷明鸾将手中的一片布料递给玉秋,玉秋一见,说道:“这倒是很像公主那件榴花裙的料子。” 应该是昨日慌忙之间,有人踢翻了这石头,不小心将衣服扯破,落下痕迹。 殷明鸾沉思一刻,不由得皱了眉头。 殷明鸾离开湖中亭,就要赶着去见殷衢,到了乾清宫门口,却被多善拦了下来:“公主,陛下不见人。” 殷明鸾有些急了,说道:“多善,你让开。” 多善苦着脸,哀嚎着:“哎呦,我的公主,您别为难奴婢们了。” 殷明鸾冷着脸道:“多善!” 张福山走了出来,殷明鸾眼睛一亮,以为张福山不会拦她,忙叫他:“张公公。” 张福山却是同样的说辞:“公主,你有什么事儿下次再说,陛下忙着呢。” 听了张福山这样说,殷明鸾才有些死了心,她感到一阵难言的沮丧。 张福山悄声提点殷明鸾:“公主,虽然陛下疼爱您,可陛下毕竟是天子啊,您不能把他当做寻常人家的哥哥那般有求必应。往日里,陛下由着公主,可是公主要明白,陛下是天子。” 张公公从行宫到乾清宫,一直陪在殷衢左右。 他看着殷衢渐渐从小小少年成长成今日的帝王,他看在眼里,与有荣焉。 亲密无间的感情,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终归要渐渐舍去的东西。 张福山希望天真的长乐公主能够欣然接受这一点。 殷明鸾低声道:“上次薛美人那件事后,我以为皇兄和我再没有隔阂。” 殷明鸾再往里看了看乾清宫。 她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幽暗。 殷明鸾从乾清宫离开,回到了醴泉宫。 她说服自己,殷衢是在忙,等过几天他闲下来,自然有时间见她。 可是等来等去,殷明鸾从乾清宫那边等来的消息只有——没空。 殷明鸾想找殷衢,本来是想要弄清楚和张嫔的死自己有没有关系,其实她心里并不觉得这事与她真的有什么关系,她不认识张嫔,根本就没有打过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