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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淡阁,里里外外种了成片的斑竹,幽簧清幽,清澹古韵,庭院中心的洗墨池边矗立着几块太湖石,可谓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 北面的正屋和东面的厢房全都是明间,每间上都悬着匾额,分别题着四雨、闲云、采风,披素和空明等字样,西厢一排三间,全是藏书室。 锦玉带着尹沉壁去了其中一间。 里面檀木书架高顶入梁,重影森森,闻若青坐在门边一张小书案边,就着天光翻着一卷书,见她进来,打量了两眼。 她今天穿的一件樱草色的袄子,下头是松花色的六幅湘裙,刚在老太君那吃饭的时候他就暗地里看过好几眼了,这身颜色她穿起来很适合,并不过于明亮,但也不会太黯淡,透着点姑娘家的娇柔,比刚嫁他那会儿穿的那些颜色顺眼多了。 “想要挑什么书?”他问。 她犹豫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有字帖么?” “你要练字?以前练过没有?”她的字他看过,只能说还算端正娟秀,没什么格韵和风骨,练一练也好。 “小的时候也是练过一点的,后来我娘病了,就丢下了,现在再练不知还练不练得出来。” 他站起身来,引她去了西边靠墙的书架。 “练总比不练好,你小时候练的什么?簪花小楷么?”他躬身去架子下层找字帖。 尹沉壁道:“不是,练的是瘦金体。” 他有点意外地直起身子,“瘦金体?姑娘家练这个的很少啊,这字可不太好练。” 瘦金体筋骨劲瘦,铁画银钩之间锋芒毕露,很难能练出奇倔之妙,不过他想了一想,好像这字跟她还挺合适,都是瘦而不见骨,细硬锋劲,好像……她细瘦却有力的胳膊射出的雷霆之箭一般。 他便没说话了,弯腰找了一卷和给她。 她很欢喜地接过,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瞧。 “还要什么?” “……还有类似的书或者是讲述文房四宝、装潢类的书么?” 他看她一眼,引她去了另一个架子前。 “文房四宝和装潢的话,”他沉吟片刻,“就看看、吧。” “哦。” “古玩那些东西,现下你没必要学太多,横竖府里的人情往来暂时还用不着你cao心。你看过,有点基本的了解也就差不多了,要紧的是现在日常能用得着的,除了这本,你也好生看看。” 他递了一本过来。 尹沉壁翻了翻目录,见分了室庐、花木、水石、禽鱼、书画、几榻、器具、位置、衣饰、舟车、蔬果、香茗等十二大类,果然是平常用得着的,很是欢喜。 闻若青想了想,又道:“如果你真对古琴古砚古画或是古玩感兴趣的话,这本和都可以看一看,不过曹格的和高廉的有些意见相左,但见仁见智,多吸纳点百家之言也是好的。”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到架子上层去拿书。此时天光沉暗,室内幽光朦朦,他忽觉得有点不对,转头一看,就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昏暗的光线也没挡住她眼里的光亮,很有点灼人,让他心下一跳。 又来了!知不知道用这种眼光看人,会让人有点……心跳加速? “你看我干什么?”他虚张声势地说。 她赶快垂下了眼,“没什么,就是觉得您懂得挺多。” 他轻咳一声,转过头去,“那什么,既然要学,古画的鉴赏肯定逃不过,这本著录了四十多副画作的来龙去脉和鉴别论断,闲时也可瞧瞧。” 她接过他递来的书,点头道:“好,今儿就这些吧,等看完了再来换。” 他手撑在书架上,又瞅她一眼,“谅你一时也看不完,就先这些吧,要学的虽多,还是要分清主次。” “是是是。”尹沉壁赶紧答应着,觉得他挺有做先生的潜质。 “咱们家的库房里有不少东西,你看了书可以叫大嫂带你去认认,光纸上谈兵是没有用的。”他拿来一个书匣,帮她把书装在里面。 “行啊。”她笑道。 第046章 墨宝 “浮光跃金,静影沉…… 两人出了藏书室, 尹沉壁拿着书匣往院门口走,还没出门,就见锦玉端着茶小跑着来到她跟前, 笑嘻嘻地一手接过她手里的书匣, 一手将托盘往她手里一递。 这茶水没撒出来也是很难得了。 “麻烦六少夫人给六爷送茶去,我帮您把书拿给栖云姑娘。”锦玉说完, 不等她回答, 一溜烟跑了。 他一面跑,还一面想:好不容易能和栖云姑娘说几句话,六少夫人可千万在书房里多呆一阵子! 尹沉壁只好转身, 正巧见闻若青的身影进了东厢 “披素”那间房, 便端着茶过去。 这间“披素”应该就是他个人单独的书房了, 里头还未点灯, 进了房门便是一架齐腰高的沙盘, 上头山川地貌峥嵘嶙峋, 战旗金戈,铁马肃兵栩栩如生, 只看了一眼便隐隐觉得烽烟滚滚, 鼓啸风烈。 两边墙上挂了几副地图, 西边墙下有一张长条书案,一屏高大的书架作为屏风隔着内室, 这时闻若青正好从内室出来,见了她愣了一愣,瞧见她手中的茶盘, 这才点点头,“放下吧。” 尹沉壁把茶盏放到书桌上,正要说话, 就听他道:“把灯点了。” 她四处看了看,他提醒她,“火折在架子上。” 灯点亮了,闻若青坐到书桌边,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 尹沉壁觉得自己挺多余的,“那六爷您忙,我先回去了。” “今晚我有事宿在书房,就不回长桦院了。” “哦,好,那我先——。” “你去里面把被褥熏一熏。”他翻着书,使唤她。 她只好去了内室,里头有张宽大的书桌,五六步开外靠墙的窗下,放置着一张竹篾长塌,被褥应该是新拿过来的,很干净,拿在手里还有股清淡的皂角味道。 这哪里还需要熏?再说她怎么不知道他有熏被褥的习惯?在长桦院里住了那么多天,没见他叫她给她熏被褥呀? 她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该怎样熏,坐在塌上往窗外瞧。外面有一渠池塘,沿着塘边种着一圈纤细的斑竹,寒璧初升,一线月光斜斜映在窗底,投下深深浅浅的竹影,真是个幽静雅逸的好地方。 她看了一会儿,出来问他:“我看被褥都是刚洗过的,拿什么东西熏呢?” “是吗?那就不用熏了……你去燃块香。” 还燃香?他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她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