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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郁青餐盘里,秦晗有意无意地, 看了好几眼。 饭桌上只有罗什锦最外向, 话也比其他人多一些。 他讲起遥南斜街的事儿, 说起前些年闹得轰轰烈烈的拆迁的事情,罗什锦笑得挺惆怅:“我爸那老头特有意思, 一件衬衫穿了12年,袖口都磨坏了不舍得买新的,一听说要拆迁, 这老头以为自己要暴富了,去商场买了件新衬衫,你们猜猜花了多少钱?居然!花了800多!” 秦晗听着挺不是滋味。 mama给她买的衣服都差不多是这个价钱, 还有更贵的。 而罗什锦用了“居然”这样的词,说明他认为800元买衣服已经是天价了。 “结果第二天拆迁规划书一出来,齐刷刷地把遥楠斜街给略过去了。我爸郁闷了好久,那衬衫也没穿,现在还在柜里藏着呢,说要留到我结婚,他再穿。” 罗什锦咬了一口肥腰子,继续说:“不过我爸心理素质算好的,有几个老头还气得要死要活的。后街的赵大爷更牛逼,规划书一出来,直接120拉走的。” 说完,罗什锦看了秦晗一眼:“你还听得挺认真,我们这穷人的疾苦,你可听不懂。” 他这么说着,还指了指秦晗的手机。 秦晗的手机就放在桌面上,没贴膜也没用手机壳,是这个品牌今年出的最新款。 这手机具体多少钱秦晗本来是不知道的,她不太关注这些,但胡可媛见她换手机那会儿叫了她好几天富婆,说这个手机要9000多块。 秦晗没缺过钱花,她隐约有些明白了罗什锦对她的为什么总像有意见似的。 就像刚才,罗什锦吃了一块她带来的寿司,没什么恶意地感叹:“这花了大钱的,是好吃。” 其实那个瞬间秦晗是有点尴尬的,只不过张郁青开了个玩笑:“北北的罐头也是不便宜,要么你尝尝?” 这个玩笑揭过了秦晗尴尬的小苗头。 遥南斜街拆迁的事情确实令人唏嘘,李楠叹了口气:“所以这条街就不拆了吗?以后呢?” “近几十年是不拆了,再以后就说不准了。隔壁街拆迁的老头摇身一变都成富翁了,有时候回来,我爸一瞅他们就来气。” 张郁青忽然笑了:“是,罗叔现在都不太出来下棋了。” 罗什锦忽然笑起来,“那会儿这条街下棋的也不下了,拉二胡的也不拉了,凑一起没别的话题,就聊拆迁的事儿,怨念啊怨念,隔800米远就能感觉到怨念。” 他用手里咬了一口的肥腰子指着张郁青:“我青哥是最淡定的,没见他因为拆迁的事儿叹过一次气。” 张郁青笑着:“叹过啊,没当着你面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秦晗和其他人一样,把目光光明正大地落在他身上。 但她刚一看过去,就发现张郁青手里举着小半串板筋。 一串板筋上有四块,他的竹签上,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而且,他餐盘是空的。 秦晗感觉自己像坐在火堆前,连脖子都是烫的,脑子里轰隆隆的只有循环着一个想法: 张郁青吃了我吃剩的板筋。 张郁青吃了我吃剩的板筋。 张郁青吃了我吃剩的板筋。 ...... 他就那么大咧咧的吃了,万一竹签上还有我的口水...... 秦晗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猛地趴到桌上。 感觉到她的动静,桌上其他三个人都看过来。 李楠纳闷地问:“秦晗,你怎么了?” “辣椒呛嗓子眼了吧。”罗什锦不怎么在意地说。 只有张郁青忽然看了眼手里吃完的竹签,轻挑眉梢。 忘了这板筋是小姑娘的了。 吃过晚饭,张郁青带着北北送秦晗和李楠去公交车站。 时间并不算晚,这个时间在商业街反而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遥南斜街却已经陷入黑暗,连走路都要用手机开了手电筒照明。 李楠家离遥南斜街只有一站的距离,车来得也早,先一步走了。 秦晗家远了些,等公交时张郁青坐在公交站的座椅里,逗着北北,她有点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车应该快来了。” “不急,送你上车。” 张郁青说完,抬起头,忽然直直看向秦晗。 秦晗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脸先烧起来:“怎、怎么了?” 张郁青起身,走过来,边走边说:“别动。” 他的手慢慢伸向她肩膀的位置,明明还没碰到,秦晗却觉得自己像偏瘫了似的,整个肩连带着手臂都麻了。 可能是感受到秦晗的紧张,张郁青轻声安慰:“马上就好,害怕就闭上眼睛。” 什么马上就好? 害怕就、就闭上眼睛? 这不是偶像剧里男女主角接吻时的台词吗?!!! 秦晗以为自己没怎么看那种青春偶像剧,这会儿脑子里却晃过180多个被壁咚的场面。 但还没等她紧张完,张郁青的指尖轻轻触了下她的肩膀,只是一瞬,他退开时,指背多了一只豆绿色的蛾子。 “绿尾大蚕蛾,不咬人,也没毒。” 路边有蛐蛐躲在草丛里叫,路灯勉强撑起公交站前的光线。 张郁青指尖轻轻一动,蛾子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其实它并不吓人,还挺漂亮,翅膀上拖着两条长长的飘带,像古代那种长袖裙摆。 可是,他刚才说的话,居然是因为蛾子! 秦晗在心里痛斥自己:秦晗,你在想什么呢! 秦晗脸红得几乎滴血,勉强挤出一句犹如蚊鸣的“谢谢”。 正逢公交车来,秦晗红着脸往公交车上跑,从肩膀开始的偏瘫还没恢复,上车前还踉跄了一下,动作笨拙得,她根本不好意思再回头去和张郁青说再见。 反倒是张郁青,笑着叮嘱她:“到家发个信息给我。” 车上的小姑娘慌慌张张点头,钻到车座里,把额头抵在座椅靠背上,没在回头。 公交车上没什么人,灯光很足,能看清她泛红的耳廓。 公交开走后,张郁青带着北北往回走,调侃地想: 替身而已,这么慌里慌张的,脸皮太薄了。 6月底,秦晗高考要出成绩那几天,秦父终于从外面“出差”回来,开始每天回家吃饭。 餐桌上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秦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