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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惜的话,不仅宣平侯听出裴元君话里的意思,沈长寅一样能听懂。两家有意结亲,裴元君若无意外将来定会嫁给他。那么依裴家表妹之意,裴家三姑娘将做为陪嫁媵妾跟过去。 他状似不经意看一眼裴元惜,很快移开视线。 如果是以前宣平侯也许会觉得沈氏的主意不错,比起独独把三娘这么嫁出去,有亲jiejie的拂照更好。只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的三娘既然不适合嫁人,那不嫁便是。 更何况,他不愿意在一个小辈面前折损宣平侯府的尊严。昌其侯府哪有那么大的脸,一个只靠祖荫混日子的侯府,凭什么让他嫁一个女儿还送一个女儿。 “别听你二jiejie的,我们侯府养得起姑娘。有爹在一日,爹会护着你。爹要是不在了,还有你哥哥。”他看向儿子,“你愿意养你meimei一辈子吗?” 裴济表态,“父亲放心,有我在一天,我一定会保护meimei不受委屈。” 沈长寅闻言,再次深深看一眼裴元惜。 裴元惜大眼天真,瞧着听得迷迷糊糊,那双大而无神的眼明明什么神采都没有,但是那漆黑的眼珠子像上好的墨玉一般,透着说不出的清明。 她懵懂又难得有几分懂事,“我听爹的话,听哥哥的话。” 沈长寅道:“小侄听人说三表妹写得一手好字,不知今天能否有幸一睹三表妹的墨宝?” 宣平侯面色大霁,心道沈老侯爷和沈侯爷都不是什么出众之人,这位沈世侄倒是心思细腻为人世故。 当下命人铺纸研墨,欲让裴元惜露上一手。 裴元惜歪着头,迷茫中带着娇憨,“爹,这位沈家表哥可是你时常夸赞的那一位?我看他也没有爹说的那么好。我哥哥可比他好多了,个子比他高,长得也比他好看。” 裴济脸一红,心里却是如饮过冰酪一般通体舒爽。没有人喜欢拿来和别人比,且还是被比较的那一个。明知meimei此言偏颇,他还是十分受用。 沈长寅表情错愕,尔后笑得如沐春风,“三表妹说得对,我当然没有你哥哥好看。” “算你懂事。”裴元惜昂着头,一脸的骄傲,“你来我们家做客,不如先写几个字给我看看,我替你点评一二。” 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颇有几分宣平侯平日里对待裴济的样子。宣平侯眸中止不住得意,并不制止她。 沈长寅从善如流,“三表妹所言极是,是我失礼。” 他果真提袖拿笔,很是郑重。 一笔定骨,二笔成形,三笔生花。 不多时一首五言绝句跃然纸上,一气呵成。 他搁笔,作揖,“还请三表妹鉴评。” 裴元惜托着下巴,迷瞪瞪的眼眯起来故作深沉状。宣平侯一看她这架势,心知她是把自己的那一套学去,眼底更添几分笑意。 沈长寅不知她在学宣平侯,心道这位三表妹真是傻女吗? “落笔尚可,中锋不利尚有虚浮之处。还需要勤苦磨练,方能动笔自如,墨洒成章。沈表哥你这字不行啊,还不如我哥哥写得好。” “胡言乱语!”裴元君刚到书房门口,满脸的娇羞在听到裴元惜这番话后怒火中烧。一个傻子,父亲吹捧几句还真当自己是书法大家,竟然敢这般贬低长寅哥哥的才华。 她掀着帘子进来,一下子撞上宣平侯不悦凌厉的眸。 心下一慌,绊着裙裾往前扑去。 至于元君,沈氏看好娘家的侄子。 沈氏同出侯府,先帝在时宣平侯府和昌其侯府旗鼓相当。如今新帝上位,昌其侯府不受重用早已不如宣平侯府。将来裴元君嫁昌其侯府的世子,看似门当户对实则是低嫁。 元惜情况不一般,没有入宫甄选的资格。元华太小,还没到入选的年纪。 对于送女儿入宫一事,宣平侯并没有多大的想法。谁不知道陛下是个摆设,真正掌政的是大都督。再加上陛下那些个常人难以忍受的癖好,要是有可能他一个女儿都不想送进宫。 洪将军的嗓门大,嘴里在问以前秀女进宫入选的条件,眼睛却是不时瞄着宣平侯,“原来还得要四品以上相貌周正没有残疾没有隐疾的姑娘,那傻子肯定是不够格的。” 宣平侯冷哼,“大字不识几个的连初选都过不了,也好意思嘲笑别人。” 洪将军像被人踩到尾巴的猫,顿时炸毛,“至少我女儿能进初选,不像有的人连最基本的资格都没有。” “进初选就这么炫耀了?那还真是可怜。不像我,我可是有四个女儿,不拘哪一个入选,总比那些初选就被刷下去的强。” “四个女儿有什么了不起的,保不齐陛下就喜欢别具一格的女子。”洪将军针锋相对,旁边有人相劝。 张大人也在劝宣平侯,何必同洪将军一个粗人置气。在众人有意的拉架之下,宣平侯同张大人从另一边走。 他远远听到洪将军在那里得意,说自己有三个儿子,不像有的人府里只有一根独苗苗,而且是一个庶子。 “三个呢,两个是嫡出。”洪将军加重语气。 张大人忙拉着宣平侯走远,生怕两人在宫门口动起手来。宣平侯上朝去时憋着火,下朝的时候又被洪将军拱了一头的火。 日快当午的天,热得人嗓子冒火。 他的长随裴青一直等候在宫门外,远远瞧见自家侯爷出来,立马奉上早已备好的凉茶。半壶凉茶下肚,暑气并未减少半分。 许多官员一边嘴里抱怨着这鬼天气,一边以最快的动作钻进马车轿子里,再催促着车夫轿夫赶紧走。 文官乘轿乘车,武官大多骑马。 宣平侯乘轿,这点让洪将军特别鄙视。堂堂武侯出身,竟然学得跟文官一样娘们兮兮,真是有损老宣平侯一世威名。 轿子停在侯府外,从门口到前院书房约有一刻多钟的路程。白花花的日头晒得人头皮发疼,男人又不像女子一样时兴撑一把纸伞蔽日,只能生生受着。 “爹。”大门处站着一名少女,正是裴元惜。 既然是站在阴凉之处,她还是被烈日熏得两颊通红。红扑扑的脸蛋在见到宣平侯时像盛开的花一样,煞是好看。 宣平侯闪过心疼之色,“你怎么在这里?” “我等爹。”裴元惜的手中挽着一个小篮子,篮子用小棉被盖得严严实实,“我给爹送冰镇的绿豆汤。” 盛暑的天里,侯府每天都会熬煮绿豆汤,然后用冰镇着供主子们随时取用。 “你等了多久?”宣平侯问。 裴元惜歪着头,指指地上石狮的影子,比划着手势,“那么长的时候我就来了,现在都快看不见了。” 怕是不止一个时辰。 宣平侯心下感动,从门口到外书房这段距离他总是走得极快,还没有人想到过他在这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