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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算是能拿主意的人,也只有他能毫不请示地先自作主张,“陆公子大约是有事想跟我们阁主谈,不妨去厅中稍候片刻,待阁主情况好些了,我便禀告阁主。不知陆公子意下如何?” 陆折予应了。 丁元施命人给他上茶,小心侍奉着,又转身去沈弃那边。 片刻前,丁元施万万不敢出言挽留陆折予,可陆折予的那番话令丁元施意识到,陆折予这个人本身该有的模样——抛开了这次的事,陆折予和他们惯常见到、设想出来的那类人,都不一样。 …… 沈弃的意识稍有涣散,但未晕厥。 暗卫离他最近,最先知道他情况不对,伸手去扶沈弃,沈弃却很抗拒,手指缝的鲜血滴落在地上,挥手让暗卫们离开。 暗卫看他简直是下一秒就能断了气息的模样,还是冲出去找了丁元施。再回来时,沈弃已经伏在桌边,手指紧紧地握着桌沿,不知道是在抓住什么,死活都弄不开。 “不必送阁主去榻上了。” 丁元施当机立断,接过了温帕子替沈弃擦拭唇边的鲜血,压着嗓音吩咐道,“去拿几个软垫来,让阁主靠着。” 沈弃醒得算快,比丁元施预想的情景好太多。 “阁主,你此刻感觉如何?” 沈弃抬了抬手,是制止的意思:“无事,都下去。” 丁元施不肯走。 他还注意着沈弃的表现,及时的为他奉上一杯温水。 沈弃是丁元施看着长大的,丁元施曾有妻子,爱之极深,却被歹人杀死,他也一生无后。这话说出来大不敬,丁元施确实是将沈弃当成半个儿子看的。 “你有话要说?” 沈弃喝了口清水,嗓子被倒涌的鲜血刺激了,嗓音有几分破败的喑哑,飘忽着落不到实处,“陆折予来了吧。” 丁元施知道瞒不过沈弃,轻点了点头,怕惊扰了什么:“陆折予正在厅中等候,阁主现在就要见吗?不如,稍作歇息,再——” 沈弃阖上眼:“请他进来。” 丁元施噤声,没有再劝。 不多时,陆折予便被人请来。 还未踏进屋子,陆折予就在一片药材的气味交织中,闻到了血的味道。即便已经被清理过,可陆折予对血腥气向来很敏锐。 沈弃病到这种程度了么? 还是方才两场交战,是他把沈弃打成这样的? 陆折予心中茫然,多年好友反目,又缠绵病榻,恋人不知所踪……他不知该怎么陈述心情,连动作都僵硬踯躅。 进了屋,药材的味道更明显。 说是带了药丸,但很多药品需要特殊的熬制与严格的时间等加以辅助,才能发挥最好的功效。 陆折予一眼望见位置上的沈弃,脸色惨白更甚记忆中的每次,两人对视一眼,陆折予都觉得他眼睛没什么焦距。 “你这是……” 陆折予有点体会方才丁元施的惶然感了,不止是一种病弱的常态,还多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过分沉寂。 “坐吧。” 沈弃似乎并不打算听他寒暄和询问身体状况,待陆折予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道,“你为何事而来?” 这一句话,很轻易地将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开,湮灭了空气中最后的温度,全然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展开。 陆折予脸色微冷,问道:“你的人是否已经捉住了林寒见?” “没有。” 沈弃答得很快。 陆折予不大相信,他很矛盾地对沈弃的能力和手腕有一份信任,纵使他心里同时也不希望沈弃能抓到林寒见:“当真?” “骗你无益。” 沈弃说话不带起伏,浑身上下透着股恹恹的气息,“你不相信,尽管去想法子查。” 既不多阻拦陆折予可能带来的危害,也不多费唇舌玩攻心战。 这种状态的沈弃太反常了。 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某样赖以生存的要素,留下一具空壳,却又不是完全地流逝了所有的生命力,只是暂时无法再雷厉风行地出手于谈笑间,安静如死物地停留在原地。 陆折予心中刚生出这样的想法,对沈弃的不忍心逐渐从心底深处浮上来,正要说话。 沈弃又道:“不过你查的时候可要注意一点,不要暴露太多。” 陆折予不明其意,条件反射地蹙了蹙眉:“什么?” “翙阁捉人,拿的是背叛者林寒见。” 沈弃用一种怠惰得像是随时要睡着的声音,毫无威胁意味地陈述着,“星玄派要通缉寻回的,同样是林寒见。假使你阵仗再大一些,恐怕不必我做什么,未来你要应付的都比现在更焦头烂额数倍。” 陆折予眼瞳骤紧。 沈弃见他脸色不好,又道:“不妨再提醒你一句,林寒见如今确实没被翙阁找到。一旦我真的捉住她,诚然,你是陆家的大公子,可要拿什么来从我手中要回,我正大光明要捉的叛徒?” “且不提星玄派中,你的师父和几位真人看你面子轻轻放下,你母亲和你整个氏族,都能放任你因为一个师出有名而被带走的女子,赌上整个陆家?” 陆折予很好。 他从小循规蹈矩,知礼克己,生平仅有的两件意外之事,一是为林寒见自伤,二是为林寒见撒谎叛友。他风光无限,却同时顾忌太多,所以从小都不能随心所欲。 “我同你不一样。” 沈弃静静地望着他,眼中了无生气,毫无情绪的眼底犹如随时可能燃起余焰的灰烬废墟,“翙阁不会是我的阻力,我只有我自身。” “你真想抓紧她,就处理得好些,别是到头来将她拉入那潭浑水,还要她帮你对抗。” - 林寒见撞上了凶煞。 她怀疑是自己跑路太迅猛,以至于出现了幻觉——这只人形凶煞不是应该已经被他们收服了,关在瓶子里了吗? 凶煞顶着一头标志性的长发,这会儿长度伸缩自如地调整,只垂到他的小腿处。他身量很高,目测一米九五以上,林寒见在□□下和他对视,就得很没有气势地顺着抬起头:“……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林寒见一说话,表情木然的凶煞便跟着调动了面部肌rou,露出颇为委屈的神色,大海般的眸子还眨了眨:“我旁边看守的人走开了,我就冲出来了。” “?” 林寒见猜测,可能是陆折予那边有急事,便没有将瓶子随身带着,以免行动打斗中不慎遗落,没想到凶煞还有这等本领。 “你抓我,我才进去的。” 凶煞朝她走近了一步,长的太高,靠近一点都有种遮天蔽日感,他放低了声音,很不自然地调整着语调,“我都听你的话,你别跑好不好?” 林寒见沉默地望着他,没有轻举妄动,两秒后,她突然意识到:这只凶煞在学陆折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