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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儿?”萧四无冷笑,“一个人回太白了。”尤离听着他刻意咬重的“一个人”三字,喜忧参半,舌尖发涩,眼神闪躲着,“多谢你了,但是他没杀那人已算好的,不用这样。哪怕我亲自去,也会无功而返,别让无辜人受累了。”萧四无怡然自得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小飞刀,“还有个好消息,他继续在练剑,没有轻生。”刀锋清冽,似昆仑山巅的朝阳明丽——“有剑如兵,用者在人。人心易变,兵器却忠诚,不因主人残了就叛逆,你且庆幸,他在遇见你之前,先有了剑。”尤离欣慰一笑,“剑是比我可靠多了……”萧四无收刀利落,“你还是认为记得比忘了好?”“你若想解脱,简单得很——”尤离决然摇头,“忘了是好,可是我不愿意。”萧四无料想是这个结果,却仍有一瞬压不住怒火,抬手倒酒推给了他。“合欢亦救过你,只是他不告而别了。若当时他留下来,你看到他,知道他救了你的命,还有江熙来什么事么?”尤离温顺接了酒杯,“大概没有。”萧四无继续问:“所以他只是运气好,是不是?”尤离喝了浅浅一杯,“事已至此,多问无益。”萧四无微微一笑,尤离表情就变了,低头看着白如凝脂的小盏,眩晕骤起,这样快的药力——“你放了什么?”萧四无满意道:“夫人的药,无色无味,终于瞒过你了,不过还要归功于良堂主情之所起,看了个画像就陶醉成这样,旁的就都不管了。”失力头晕,真气提不上来,毫无抵抗间浑身一轻,看到床边淡紫的围帐轻晃——“你做什么?”萧四无看到他惊恐的神色便被逗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那声音轻佻,解了他外衣按在枕间道:“良堂主在杭州时我尚未趁人之危——”尤离僵硬的双肩似乎放松些许,依旧警惕地盯着他,“四公子又如何心血来潮了?”萧四无严肃道:“万里杀的人恨极你了,要刺杀。刀剑无眼,你先好好待在这里好了。”尤离的心跳带着凛凛寒意荡涤全身。青龙会有四盟的人,四盟那里也必有青龙会细作,他却也不信万里杀会这么大意,除非——神色讥诮,语气阴寒,“来便来罢,四公子不必多此一举,我自己……”萧四无笑道:“我说了,刀剑无眼。何况良堂主常常心软,不然你告诉我,换做你自己,会像合欢那样让人自爆迎敌?”尤离语塞,“可我也不会在这里对他们心软……”萧四无道:“既然结果已定,何需良堂主出面?他们不来也罢了,来了就不必走了,且让我来帮你料理好。”那件墨绿的长袍是尤离最喜欢的一件,然开封时损裂,后来重又让人裁了一件,对称的蜷曲花纹,银线挑绣,缀了冰凌形状的银饰在领下,双肩绿灰繁纹,肘内匝紧墨绿长袖,内色浑青,暗金绕腕,腰上双带相围,青绿沉碧,流苏长坠,长襟在夜中如深潭之水色,随风起伏时更像潭中波动,荡漾生姿。喧哗突起,自南方而来,守卫匆匆回禀,是密库那边有人偷袭——那回答的声音轻浮倨傲,“那还不都快过去?”身边渐渐静了,双刀在身后更像配饰而非武器,让人不得不感叹还是小巧的飞刀更顺手。暗影如墨,抽刀似魅——然目标已跃身至檐上,潜伏的刀剑在叫嚣着冷寂长夜,非要一道道划破凄黑夜幕,以血抚慰如饥似渴的锋口。“龙首料事如神,早知你们今夜动作——这么些人,就都留下来给杜门主和他夫人练功好了。青龙邪典,四合归元,还有什么比活人精血更适合他们?”饮血如蛇信之色,吐着幽微的赤光,转而似坠星劫火,陨落在苍茫风中——尤离侧卧在床,看着萧四无一身轻松地归来便知已无可挽回,那人将他双刀往桌上一放,轻松道:“活捉了十几个。”尤离无力道:“然后呢……”萧四无坐在床边,随手点了床边蜡烛,道:“审问了两句,确是来杀你的。”昏黄之光突起,萧四无身上的墨绿颜色看起来熟悉又陌生。尤离虽郁愤,然目的应是达到了,心跳稍缓,“所以如何处置了……”萧四无冷笑,“我想到你出身五毒,心血来潮想看看趸盆是何样——”(注2)尤离舌尖发麻,缓缓笑道:“四公子好兴致啊……”萧四无随手撩了撩围帐,烛光增暖,淡紫如烟,轻悠道:“然后把尸体扔回万里杀总舵。”药效虽快过,依旧被幽幽的恍惚迷离缠身,尤离心头惊怒,了然闭目,撑着起身道:“好好好,四公子的作风一贯如此,好极了。”萧四无耸肩装无辜道:“若不是看过你的骨醉,我也没有这种心思。”尤离冷笑,“彼此彼此罢。你下了多少药,我现在都还头晕——”萧四无一把扶了他,“谁让良堂主抗性太好,我怕药效不够,只能多放点。”尤离算着时辰,颇为困倦地低声道:“还不放我回去?”萧四无一眼看出他在思考些什么,讥讽道:“放你回去——是要吃药了么?”尤离方一瞪他,他已倒了一颗在手心,像给一只炸毛的小猫喂食,语气突然有威胁之意——“一定要?”尤离怆然,“明知故问。”浅黄的药丸放在他冰冷指尖,怜悯施舍,大度至此,简直让人欲感激涕零。他只要把这人软禁一日,殇言一停,一切就会轻松多了。一时静默无声,萧四无解了外衣,浅色内衬盘扣连连,复又坐下盯着床边的烛火,忽笑道:“中说,熙,光也。”(注3)尤离未知他有何下文,只能先道:“四公子博学。”萧四无笑得更怡然,“良堂主知道我的原名么?”尤离眨眼间,对面的人忽而凑近,气息在他耳侧——“萧煌。”语带挑衅,气若游雾:“中言——煌,光也。”这暗示未免太明显,让他想装听不懂也不行,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眸,只道:“同为光,也有区别。熙者,朝阳之光,煌者,火之光。前者沐浴生机,后者多是燎原。”萧四无狞笑,“你真是口齿伶俐——不过朝阳照耀的是大地万物,太阳升降起落也都由不得你。”他拿起烛台细看那一簇火苗,“这火光,你想它何时燃就何时燃,而且自私自利,只罩着你一个。”尤离侧头,挑衅道:“那我想它何时灭就何时灭么?”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