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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多问,然他一整晚都没提江熙来,不会是压根儿不知道江熙来在开封?次日一早我就从展梦魂那里问出来了,他的确没告诉良景虚实话。展梦魂这个大汉,想法很简单,只觉得提了那个人,他的堂主就要冲动,所以不说。然而纸包不住火,若萧某没来,良景虚总要知道的。现在我已经来了,既然他还不知道,那就暂且不要知道了。再等几个月,等到服下殇言也想不起那个人的时候,一切就大好。先生是这样说的。虽不知病因,但是能解决就好。良景虚还没醒,睡得很沉,一贯侧卧着抱着被子缩成一团。我突又想起他在苍梧城午睡时总以一种看着就不舒服的姿势躺着,下巴压在自己肩头,我把人叫醒,提醒他这么躺着肩膀会麻——良景虚嗯了两声就不搭理我,姿势也没换。他醒时我在看书,听到他低声一哼,我便问:“怎么了?”良景虚刚睡醒时声音都很软,喃喃道:“肩膀麻了……”我笑起来,“活该。”日光充沛,开封正是好气候。万奔和万腾已经都到了,不过我打算一个人去的。不是萧某自负,而是四盟一向满口仁义道德,若以多欺少暗算于我,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四盟驻地外只有寥寥几个万里杀和帝王州的人来回,夫人很希望他们能打起来,结果居然这么团结。我是不知道尤奴儿的墓到底是谁盗的,不过八成就是咱们那位夫人。我希望她有一个好办法,能让良景虚相信不是她所为。离玉堂不在,叶知秋倒是第一时间从天而降,避免了萧某出刀。他必定是在等良景虚的,结果等来了萧某,难怪一脸不悦。说起来,他也是岳丈——不过好在良景虚不怎么喜欢这个爹。叶知秋说:“萧公子别来无恙。”我知道他为何看见萧某就变色,萧某不止一次从他眼下把良景虚带走,换了哪个当爹的能高兴。不过他若知道我把他儿子照顾得很好——至少比那两位照顾得好多了,会不会好一些。萧四无的确杀了很多人,而且有很多是不该杀的,但是世道就是这样,怪只怪你无能,何能怪我?这周围咬牙切齿瞪着我的八荒弟子都很想活剥了萧某,不过这种眼神我看起来很舒心,无能的人才有这种眼神。四盟的驻地不该怎么冷清,绝是叶知秋知良景虚要来,遣散了人。叶盟主的茶很烫,恐怕就如他的心情一样。唐竭就站在叶知秋后面,倒看不出是夫人的侄子,虽都带着唐门那种大家风范,比起他姑姑还是差得远了。巴蜀之时见过唐青容,虽自称她才为唐门大小姐,英气在眉,心性照夫人相比也远远不及。何况夫人早不视自己为唐门中人,哪里有人跟她抢这个“大小姐”的名号。叶知秋问我:“萧公子有何贵干——”我道:“明知故问。自然是帮良景虚把他的人要回去。”叶知秋道:“他为何自己不来——”我道:“因为萧某要来,所以他不必来了。”叶知秋双眉紧皱,“萧公子何必一直多管闲事——”我道:“非也。”叶知秋的眼神很奇怪,恐怕也听了些不该听的。我话音一转,“叶盟主,合欢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就为还这个情,你也该把人放了。别总想着把他弄过来然后带走,他不愿意别莫要勉强了。”叶知秋道:“叶某有一言要问萧公子。”我也知道他要问什么,我可以直接回答他,但是也很想听良景虚的生父亲口问。我挑眉耸肩,“问。”叶知秋道:“叶某最近一直听到些传言,不知是否无稽——”我道:“江湖传言从来不会少,不知你听到的是什么?”叶知秋的目光深幽幽地打探我,“尤离是很容易上当的人,萧公子知道?”良景虚敏感多疑,其实算不得很容易上当,不过叶知秋所说,指的大概是——我道:“所言甚是。不过萧某可没拐骗他。”气氛其实很沉重,要我跟叶知秋讨论良景虚,呵,恐怕都说不清他更抵触谁。我知道他不把良景虚弄到眼前不会罢休,只有赶紧谈正事。“叶盟主,萧某只有两个意图,一个人放人,一个是——盗墓的事情,需要一个交代。”唐竭已经领着两个人过来,二人一见我便磕头不停,一叠声地嚷嚷。“四公子!是夫人的令,救救小的!”我顿时就笑,或是苦笑,或是知道自己猜对所以笑,“既然是夫人的令,怎么又求我救呢——”叶知秋冷着脸道:“萧公子还有何话说?”我道:“又不是我让他们去的,与我何干?”唐竭道:“那女人就想万里杀和帝王州打起来,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无耻!”我道:“无耻是敌人说的,按我说,这叫足智多谋。”其实非也,但面对他们,我总是要为夫人说两句的。叶知秋道:“此事必会给良堂主一个交代,但是得他亲自来。”我悠然道:“叶盟主,你想干什么我心知肚明,不过良景虚来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来四盟这个地方。你说,这里有多少人想一剑结果了他?”夫人的字迹在我眼前回闪,于是淡淡道:“明日相国寺内恭候叶盟主如何?佛家重地,佛祖眼下,谁能放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盗墓这种事情,做儿子不讨个说法怎么说得过去,良景虚也一脸愤懑,认定是万里杀所为,不把此事说清,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叶知秋正在思索,我笑道:“不过前提是先把人放了,否则就当萧某今日没有来过。”不知是不是萧某的信誉在他人眼里很低,还是传言中萧四无是个霸占良人的恶徒,唐竭坚决摇头。叶知秋道:“叶某信萧公子一回,人你可以带回去。”我一转身,便看不见唐竭的惊急。印象里合欢是个娇柔的少年,真武的云海养出来的人,哭起来梨花带雨,一旦涉及江熙来就会气得毫无理智,在萧某看来,着实烦人。年初去血衣楼送礼时,我尚未感觉到嫉妒——血衣楼里莺歌燕舞也无所谓,合欢敌视我也无妨。然前些日子路过秦川,良景虚下车而去时,傅红雪竟都看出萧某的情绪,言说我不该也趟这趟浑水——好在殇言能帮我解决这个恼人的问题。唐竭忍着怒火带着我到了地牢口,前后而下竟迎面碰上了江熙来。穿了太白的月白之色,大概就是良景虚最喜欢的那种样子。上次见他还是在血衣楼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