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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哭声就渐渐低下去。乳娘抹着额上的汗道:“公子一哄就好了呢。”萧四无抬头而视,“他最聪明,知道谁喜欢他。”乳娘额上的汗仿佛擦不完,“公子恕罪——”萧四无道:“这又不是你的孩子,谁能要求你视如己出?”折腾了大半夜,萧四无依旧也起得很早。却看见展梦魂领着洛家两兄弟在粘蝉,墙角的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有低弱的“咕咕”声。萧四无一笑,转头看到慕容英从楼上下来往功房去,很快擦肩而过,彼此眼里都是淡漠的清冷,一句话未说。百晓生的信在萧四无怀里,谈及那条已经长长了几倍的荼白小蛇,在萧四无看来,简直不知他为何要说这种废话。“灵蛇通心,四公子可要试试?”蛇身清清凉凉的,琥珀色的蛇眸不知在看着哪里,吐着红色信子绕在萧四无手腕上,怡然自得。若现在被咬一口,尤离又不在,恐怕是救不回来的。但是它并不抵触那人的体温,温顺得不似印象里的冷酷动物。萧四无怔怔想了片刻,忽破冰而笑。夜里他看着那孩子熟睡,轻声一叹——“你说,你爹该怎么谢我?”静夜悄悄,展梦魂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洛宇颇为欢喜,果然夜里安静些就好了。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萧四无负手而出,很快到了他们眼前。“我有事吩咐你们。”他的气息渐稳,背上的伤口正在愈合,有微微的痒意,呼吸里也是淡淡的药气,让他无比厌躁。不得不让人想起那个挥刀的黑衣男人。慕容英是后半夜来的,剑气满身,和正要下楼的萧四无对视,难得主动说话。“你要走?”萧四无道:“是啊。”慕容英道:“绝不是要回潜堂。”萧四无道:“不是。”慕容英道:“那慢走不送。”萧四无淡淡笑了,“慕容兄剑法日益精进了,坐镇血衣楼,也让人放心。”慕容英道:“吾生唯剑而已,萧四无却已有杂念。就如燕南飞成不了心剑,你也——”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并不想在此刻跟萧四无打一架,但萧四无想必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果然那人道:“这番论调,我倒很想说给傅红雪听一听。”他也惊叹自己没生气,或许是对良景虚宽容久了,脾气竟好了很多。尤离看着天色逐渐亮起来,衣带未解,在房里坐立不安。他尝试过冲开xue道,却忌惮强行冲开的后果。身子是自己的,况且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何必用这刚刚好起来的身体又去冒险。醉月居空荡了许多,阿楠也不知所踪,那个天天监视着他的女人突然不见了踪影,少不得让他警觉起来。后山是孔雀的墓地,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机关遍地,被明亮的阳光撒了一层金色。已快到明月心言说的时辰,明知有诈,叶知秋也还是要来。那女人绝不会把尤离还回去,却也不会让叶知秋死,只有两个人都活着,才有制约的效果。但这个诱惑应该是巨大的。即使叶知秋已经知道尤离一定不在这里,也必须踏进这个诱惑里。一口楠木棺材静静躺在阳光里,棺身被晒得发烫。他暗红的衣色在阳光下仿佛要燃起来,看到竟是口棺材摆在那里,眼睛里就有了怒气。步子在继续,目光回撤,看的是唐门的方向。这个男人太了解明月心的脾性,了解到满心鄙夷,还有浓重的警惕。开棺的声音沉闷低微,里面竟真的躺着一个人。唐门那边的厮杀声他听不见,只有风吹树林的声音。唐雅被兵戈之声惊醒,天一房里一个人也没有,脑中晕眩不止,仍扶着墙扑到内室,两下扣动机关,眼见密阁里空空如也,惊急回头,怒唤那早已离去的人——“唐青玹!”唐门弟子从不用毒。唐竭知道王郅君已经心软了,她也需要子孙承欢膝下。唐青枫心性跳脱,唐青容性格太硬,她当宝贝宠了许多年的孙儿为了一个婚约跟她决裂,实在是很伤人的事情。然时日已过,老人家终究心软。她未必清楚江熙来和尤离的事情,也被太白剑客的离世触动心肠。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死掉了——谁能否认世事无常。同是背离了唐门,她可以原谅唐青枫,可以原谅唐青玹,却不能原谅那个女人。更不能原谅那女人身边的白衣男子。唐竭也一样。他要找一个人来容纳他的悲怒。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江熙来和尤离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但如果把一切都算在明月心头上,也不算冤枉了她。乳白色的瓷瓶已在手里握得发暖,冷霖风抽枪回身,唐竭正一扇离手,被前者按住肩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唐竭收扇,“大敌当前,说什么胡话!”明月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唐青玹,让唐门把大悲赋——”唐竭已冷喝打断她,“你跪下求我,我可以考虑给你。”公子羽似乎骤怒,然不为所见,只能隐约感受到他掌下杀气。唐雅远远奔来,呼声被湮没在喧闹里,唐竭却已听见,冷霖风未注意到,却有直觉告诉他不好。明月心一笑,“也罢——我拿你去换它,想必你奶奶还是更想要孙子。”她目光扫过公子羽,意味昭然。唐竭甚至期待着她过来,那女人却未动,只有白色人形掠动如烟,冷霖风□□挑空,金光一晃似狂龙穿风,刚要护他在身后,却被人猛力挣脱,终于听见唐雅的呼声。随之而来的是从未感受过的诡异药气,眼前殇白含光,伴着唐雅的厉声。明月心却笑了。叶知秋一剑挑开白衣人,眼见周遭数个青龙暗卫须发皆白,震怒滔天,身形之快只见一道暗红残影,剑锋从那女人胸口飞过,血色毕现。明月心惊痛,白衣人生死未明,唐竭直视唐雅含怒的眼睛,手臂一直发抖。若时间能静止此刻,就可详闻杜云松的痛呼,腐蚀般的疼痛,血液都guntang起来,倾尽全力也压不住。叶知秋压抑多年的怒气都迸发出来,真相就在眼前,手中唯孤鸾而已。数把尖刀镀着盛夏金光迎上孤鸾的冲击,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也抵消不了灭门之恨,却听一声炸裂,灰烟乍起,来自飞刀主人的声音,镇定坦然——“萧某来迟了,夫人快撤。”醉月居后山的人也已出剑,却非孤鸾,也不是他从前那把艳丽的兵刃,普普通通的长剑,在对面人颈间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