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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霖风很轻易就妥协了他。不去便不去罢。他任性,他妄为,事后也总知错,在心里悄悄下决心,以后不冲冷霖风发脾气了。冷霖风这么包容我,我以后好好回报他。所谓的以后,如果不立刻行动,会否就追悔莫及?耳边好像有了幻听,那种低沉诱惑的声音,不断唤他名字。他望着唐青容复杂的眼神,低弱道:“青容jiejie……”唐青容怔怔道:“对不住。”唐竭伤处疼痛已缓,抽噎道:“我失了一挚友,接着又失了一挚友,然后失了他——”“jiejie,你放我出去好不好?”唐青容刚一皱眉,唐竭已接着道:“她——明月心她知道奶奶不会管一个神威弟子,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会死……奶奶不救他,我去把他换回来,你说奶奶会不会救我?”唐青容骤怒,“你敢!”唐竭哀悯地看着她,“jiejie,你和堂哥一样,从不知道那种感觉。你们是我亲人,却不能理解我多喜欢冷霖风,你们——”他挣起来咳嗽半响,“你们……太可惜了……”“等我下去见了尤离,他定懂我。”他手里越攥越紧——“我们比他们好很多了,姐,你都不懂。”永殇蓝铮也经历了一场险些要他丧命的劫难,萧四无那种莫名的语调告诉他,有事会发生,还是那种能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事情。但是,当然,没什么也没有发生。诗里说,巴山楚水凄凉地。可蜀地却多美人,秀丽山水养出来的女子,正是明月心这样白皙的肤色,眼睛里都有灵气。所谓美人,若跟个傀儡一样木讷,再如何好看也都没有乐趣。所以,生气的美人,黛眉一簇,眼波一横,一向舒缓的步伐也乱了三分,扬着下巴从他眼前走过去,这模样更惹人喜欢。他觉得公子羽好像在笑。回头望一眼那个阁楼,安静如常。尤离最后只在窗边看到蓝铮的一抹黯色消失在道路尽头,情绪已经恢复了,心头有疑,目不转睛,头微微一偏,问向身后的人——“他们这是去哪儿?”萧四无道:“不是去夫人房里,公子不常回来,后头有他单独一个小院。萧某也有这种荣幸,只是在另一头,你不是去过?”尤离道:“上一次托你给血衣楼回信的时候……”萧四无道:“对。”他看不见尤离的表情,却能知道他心里有事,“在想什么?”尤离道:“我一直怀疑,她搞了什么新的迷药出来,不查出来我总担心——”萧四无抬眼望着天色,“等天黑。”尤离重心后移,就靠在了他胸前。这是一个他从没体会过的姿势,转移重心的过程自然而短暂,情不自禁地想把眼睛闭上。人在很多时候会有自然而然的动作,比如面对着大海,迎着暖风,就想张开双臂;看着窗外细雨纷纷,就想伸手去感受一下;有依靠在身后,就忍不住去依靠。他觉得新奇无比,轻然问他,“殇言没有解药,那办法是先生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萧四无只道:“事发突然,来不及问先生。”尤离道:“那四公子还真是聪明。”萧四无道:“本也只是试试罢了,若是萧某想岔了,他就早死了。”他也觉得新奇,“真是奇妙的东西,不得不钦佩二位。”尤离睁了眼,“公子羽说的‘善后’是什么意思——”“唐竭一定快疯了,你不会明白的。”萧四无道:“这话听起来——你明白?”尤离低头,开始苦笑——他不明白。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明白。蓝铮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明月心和公子羽同处一室,他没有道理再跟着,何况心里还记挂着那个被抓来的同仁。暗牢何在他是知道的,然里面还关着杜云松和马芳玲。若二人还能正常说话,当然免不了会口出什么本不该说的话,让冷霖风听见就有的闹了。好在,一个哑了,一个也差不多。冷霖风一看到披头散发的马芳玲就被吓了一跳,再看毫无生气的杜云松,前者低哑地嘶吼,手腕上全是血。又用剧烈的挣扎把椅子带倒。冷霖风正奇怪为何杜云松说不出声来,就看见萧四无进来。他来帮尤离给马芳玲送药。看到女人这幅情景,他也很想笑。冷霖风的视线一直跟着他,对自己还活着感到万分疑惑。待到刀客从他眼前再一次经过,冷霖风终于忍不住叫住他。萧四无并非很想放过他,也不是非常想杀他,淡漠而已。“有话说?”冷霖风知道他不会听自己问太多问题,他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情而已。“江熙来曾说——”萧四无已经笑了,“那不是胡说,也不是妒火蒙心,都是真的。”冷霖风点点头,“好,也罢,反正他们俩已经去了。你下的功夫一定不小,可惜——”萧四无道:“是么?”他轻哼一声,笑容不褪,毫无挫败的样子,反而像是极得意的。人死不能复生,纵然有天大的怨念,也是无用的。杜云松乖乖服药后似才看清眼前这个白衣人不是尤离,眼睛里怒火毕现,只能吐出模糊的几个呜咽,抓过瓷碗砸碎在墙,是唯一能做的发泄。萧四无冷眼而视,轻笑一声道——“废物。”尤离正在他小院阁楼里窝着,躺在床上,举着那把小刀一直看,眼神渐渐痴迷起来,最后落臂垂眼,翻个身闭目养神。屋里的大缸中有未消融的冰块,殷勤驱暑。他已换下穿了多日的白裳,面具和易容也暂时不用了,一直喜欢的墨绿又回到身上。他不太敢出门晃悠,若遇上蓝铮,又被看出什么不对劲来,节外生枝,还是少点麻烦得好。他却是想看看蓝铮的,自家的师弟“死了”,他会不会难过?旁人说这人是叛徒也好,这人龌龊也罢,蓝铮却知道他不是。有种疑惑便是——若有一天我不见了,有没有人会找我?会着急,会担忧——会伤心。他未知唐竭和冷霖风是不是知道他没死,也好奇他们的心境。尽管徒惹别人伤怀并不好,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总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迫切需要被关怀。从脚步声里就能听出萧四无心情还不错,尤离躺着不动,只闭着眼睛问:“去了这么久……”萧四无道:“好戏如斯,多看两眼。”他听得那人声音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