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勃艮第红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手罢。”二人争了一下午,向程主动投降。他说得尤为平静。

    且还祝愿她,“相相,也许那七年就是错的。没我你会活得更好。”

    前二字温童乳名,第四声,阿公取自吴语“白相”(玩耍),寄望她肯长皮实,活得欢脱恣意。

    临了向程说她,小名起得真好,没笼头的马就该去大天地闯的。

    “我收不住你的心,反正我认了。”

    两人是在高中惯常吃的羊肚面店里谈的。他走后,温童枯坐到天入了夜,老板过来掇板凳的时候,说她,兔子眼红得骇人。

    她才知道去拽纸巾揩泪,老板问出了何事,她也没嘴葫芦地不肯说。

    或者,不能说。

    不能说她此刻有什么更紧要的任务在身上。

    *

    赵聿生地库泊完车,上楼的时候,老远听见宅里杀猪般的嘶吼。

    来自李若愚,他念高一的外甥。

    这幢白金府邸的别墅是赵聿生晋升销售总监时赚的第一桶金。其实说起来,他成年以后大事小事一律依仗自己。

    如今总经理的工牌已在案头,年岁一晃过去十六年,他仍和父亲断来往的状态,一个子没要后者的。

    这事细细捋起来也是一本烂账,或者一碗兑尘沙的馊饭。

    十六年前立秋附近,赵母淋巴癌过世了,葬礼停当的去晦宴就紧挨着聿生的谢师宴。一刻枝头鹊报喜,一刻白事灯笼高挂。

    两家为后事人情鞍前马后的关口,赵父赵安明却闹了妖,他要再娶,不知中的什么邪,总之态度坚决极了,对方是他博导带的学生,矮个小二十岁。

    消息在书房宣布的。

    那女人就在外头,被赵安明招进去,前脚才抬,又由这年数差不离的半路儿子用冷戚眼刀子骇出了门。

    当时亲友都老娘舅般地劝,一劝赵父押后再表,二劝聿生莫太冒进,“好容易考上交大,你还想撕通知书。这样又威胁得了谁?最终糟蹋的是你自己,是那十年的寒窗苦读。”

    不撕,不威胁。

    那我妈枉费的一生年华找谁算?丢黄浦江里都听不到响。

    她是个美字成天挂嘴边的人,为这么个病,通身插管暗无天日,死的时候入殓师都难为下手。他呢?他在做什么,坟地里拉弓的老色胚,在下作洗脚婢身上醉生梦死!

    赵安明狠狠一记巴掌掴去他脸上。

    断了他犯上的混账话,也断了父子情。

    赵聿生连人带行李出走了,并对父亲放下豪言:回头你棺材板上钉了,黄纸也别想我那一刀。

    但母亲的吊唁还是要去的。

    赵安明这么一作梗,亲家也成仇家。丧宴除开赵母一双儿女,再不给赵姓人进了,连帛金也一概原封打回去。

    那段时日几乎是哭声泡过来的,独聿生没哭,头七始终一身寡黑西装,人群里不言不语,阴鸷状。

    人情世故跟着后头做,宴毕他给吊客发白事烟和寿碗。彼时,和赵母一厂共事过的温沪远,就这么识得他的。

    十七岁的年纪拿事已然很有大人派头了,都说七岁看老,温沪远押他将来定能成器。

    赵聿生听教后宠辱不惊:家母在世时和我提过您数回。

    温:哦?怎么说的?

    赵:说您远见才能不同反响。

    明知是恭维话,温沪远还是受用无比,临去前给聿生留下联络方式。

    后者在他上车时又撵过来,把眼巴前的自身处境和盘托出,“还有,我也是学材化的,和温叔是一个本行。”

    车里人听得一乐,“那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嗯,希望我将来遇难处的时候,能借您的人情。

    借多少我就会还多少。

    那时的温沪远未急着应答,只是随后路上和司机闲话:寻常求人谁不是做小伏低的?偏这小鬼头不一样。

    司机笑:是有点意思。但小小年纪这么托大,早晚要掼跟头。

    -

    刘姆妈没在。若愚放着功课一字未动,可劲地玩游戏,又在的恐怖镜头前怂包了。

    赵聿生进客厅时,沙发上那一坨还在穷叫唤。他扯下领带砸若愚身上,“二百五,现世宝,胆子能有老鼠屎大?”

    “老赵!你救我救我,快帮我拉拉进度……”哀嚎连手柄一道掷过来,赵聿生看也没看就拔了电源。

    黑屏下来的,还有若愚余悸未定的心。

    “靠!你怎给拔了?存档没啊卧槽!”他翻身要去补救,后颈一空,被某人提溜着跌回沙发。

    “还玩!作业写几个字了?屁大的胆子还活该找罪受,这点毛毛雨的烂把戏也值你瞎几把叫的。期末你再考不及格试试,这一屋子东西全给你烧了。”

    一屋子、、,以及相关游戏。

    本来游戏迷的赵聿生工作后,就无暇沾这些了。

    全为外甥买的。

    若愚是他亲姐赵聿然的儿子,赵聿生和赵家藕断后,连的唯一丝就是她。

    聿然美国喝洋墨水时和一同胞有的若愚,闪结闪离,头脑一昏把孩子从夫家那头夺了过来。但她是快活一时算一时的人,邋遢不收捡得拖半块地砖就腰痛,没可能见天奶瓶、纸尿裤地带娃。

    更何况她的职业,跨国时尚杂志《》的主编。

    日常是轮轴乱飞,点卯各种时装周。儿子就全权丢把月嫂。

    有回聿然时隔月余回家,抱到儿子第一句就是嫌他口水糟践了包。一声大似一声地叫唤,活像个炮仗成精。两岁大的粉娃娃,被她吓得哭闹不止。

    赵聿生即刻主张,日后但凡聿然不着家,若愚都待在这头由他管。

    臭小子除开五官九成九从他脸上拓的,脾性也像他儿时,顽且混账。

    好几回赵聿生食指点他,再没大没小喊老赵,送龙华寺剃光头当和尚去。

    李若愚:好嘛你骂我,我回头正月理发!

    就这么摇车里的是爷爷,拄拐的才是孙。

    “那谁这月给你打生活费了没?”若愚一头鸡窝地端正坐姿,馋赵聿生手上拎的电气白兰和冰块,跟风要。

    “哪谁?有嘴说人话。”赵聿生嚼着冰块,一把搡开他脑袋,“滚滚滚,喝你个头喝。”

    “无语,抠搜精。”

    “我抠搜精?有像我这样你有求必应,你老娘月打八千不够你吃穿我还倒贴,赔钱买卖也上赶着做的人?有你现在告诉我,我立刻马上打飞的,就是顺丰次日达也给你丢过去。”

    若愚悻悻然,“歇火歇火,你瞧你气起来,都不帅了。估摸着你、,都这么被唬跑的。”

    说时打开平板找部爱情片外放,躲进去免过领家法。

    赵聿生呷几口酒,不稀得说他,直接宽衣抽皮带去冲凉了。

    若干分钟后出来,若愚已经鼻孔仰天地盹着了,腿上的平板,正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