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勃艮第红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不是我当初那么冒失也不会变成这样……”

    言尽于此,她情绪崩盘了,哭得很无助,十指绞着。那戏台上擂擂的鼓声快把她心脏捅出个血窟窿。

    赵聿生几乎本能地心跳跟着漏拍一下。于他而言,她始终是个少十岁的孩子,遇挫折或犯事了情绪总是跑在理智前头的。

    “我听明白了,”他去扽她失措的手,旁若无人。只是也没劝她别哭,当一个人伤心的时候,眼泪最值得尊,“但你给我听好了,你阿公现在的状况,同你当时怎么做,没有直接必然的关系。不然的话,这世上这么多因果循环,蝴蝶效应,一一追溯到源头,那每个人都有罪,都该死了。”

    “本来就是我……”

    “照你的思维推导,该归罪的应当是我。”

    温童整个愣在了那里。

    好像是的,他说得在理。他对那事的处理确实匪了点、轻妄了点,说善后善后,赵氏作风却跟“善”字完全不搭嘎。然而,谁又能未卜先知地瞻顾那么多呢?

    所以赵聿生告诉她,“眼下的点不是自责。你也弄清楚谁该为车祸埋单了,车不是你开的,人不是你撞的,你更没法左右别人防不胜防的报复心。”

    三秒停顿后,他又补了一句,“当然,果愧怍情绪必须要转嫁或迁怒一个人,

    你可以怪我。”

    闻言,温童哭得不得命了。大抵亲情是所有凡人的软肋罢,当年阿公有多兴她的降生,现如今她就有多彷徨他的生死。

    人太多太惹眼,温童兀自溜下地,快走开了。赵聿生一路跟过去的时候,不住地在心骂这是什么好哭佬娇气包,抗击打指数,可脚步还是不由地黏着去。

    黏到安全通道拐角,

    眼见着终于追上的人看到他来竟然下意识又要跑。

    某人:“你再跑!”

    “我没让你跟上来。”我跑不跑跟你有几毛钱关系。温童侧着身子睨他,眼睛微红地,她很想说,诚你在利己与感情之间惯性偏颇前,在这件事上,我也会无条件倾斜阿公的。虽然怪罪肇事之外的人很傻,但人之常情,我就是忍不住迁罪你!

    只不过话到嘴边,打了几转,又囫囵哽了回去。

    缓缓,面前人从无光的幽暗靠过来,看她两眼又别开。顶别扭不过的表情,轻淡地说,“看不得你一个人难受,行不行?”

    温童一怔,也同样拧巴地低声回诘,“你置之不顾地由着我一个人难受的次数还少嘛?”

    “几次?”

    “好多次。”其实,她果真扳着手指头细数了,又发现也不是很多。

    赵聿生得逞般地看着她懊恼的表情,“不管几次,今天这遭过了,你记得减个一。”

    听话人很光火,光火被他带跑偏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嗯嗯。”某人浑应两声,再伸手抱她到怀。

    赵聿生穿浅灰色衬衫,轻羊毛很服帖,那不勒斯式的剪裁没有垫肩。才叫温童一张脸埋得极为舒适。

    像一扇黢黑的窗户没进了灯光,踏实、安定,她由着眼泪洇到他肩峰上。

    “在想什么?”双手把住她腰侧的人问。

    “在想,古镇的水利修到哪了,阿公种的那些果子没人防霜是不是都冻坏了,今年生日他没陪我,他做梦会不会念着此事……”上帝在造人时,会平等授予我们一个共性,唯有失之东隅了才懂珍惜,延迟性、代偿性地珍惜。

    而在这份共性里,应验最多的,就是那些你因为有恃无恐就挥霍无度的亲情、感情。

    温童太后悔了。

    “但你要明白,你们是隔代,从相见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他陪不了你多久。亲人迟早会离开你,不同的只是以么方式。”

    亲人的相逢不过是倒着的别离。

    温童微微后撤开来,起初拿额头对着某人下颌,再徐徐捞起目光。赵聿生一点没洒地接到她注视,他形容很和煦,只是话不中听,“我这是上辈子造的么孽来哄一个水龙头别哭啊?还不去教李若愚解一道工业流程图。”

    “觉得受累了?”

    对面人喉结一滚,沉哼。

    “累死你才好。”

    *

    折回看楼处,台上演员都归了后台,散了戏。

    眼下,是属于大伙讲张*家务的时间。

    先前温童出事的时候,温沪远一门心思拉着老孟念生意经,老爷子耳背又听不着没要紧的动静,因此二人都没留心。倒是几个八卦魂灵光的妇人,瞧见了,这会儿见着赵温二人来,就看一下梁再睇一眼赵,一脸“么时候开打”。

    “你们家囡囡和先洲定下没哇?”有人问林淮。

    后者装傻,“我不晓得呀。你问错人了,还不问我今朝阿联酋货币的汇率。”言下之意,我在这个家没得话事权。

    “嗳,要我说,个小姑娘看起来和先洲不大投契的样子,这也是我们私下讲的哈。一点拙见,你别吃心,她心思不在先洲身上。”

    “你看见了?”

    “昂,我看人第一准的。”

    “那又怎样呢,”收回投在丈夫处的余光,林淮淡淡表情,“你和我,在座的三分之二,哪个结婚时用心思做的嫁妆?”

    是的。她们这人选丈夫就像为着特定的场合挑衣裳,么投眼缘的、合心意的,管它恤还是仔裤统统靠边,最要紧是够不够体面、上档。

    挑好了,挤进去,再手挽手迈入婚姻这局圆舞场。

    赵聿生送温童过了跨槛,就留步了。独自偎在阑干边,信手捉来一折无人认领的纸扇,啪地投开,扇掉空气的闷热。

    十分钟前,二人对话不了了之在录音笔的去留上。某人得知里头还存着梁先洲那段音频,就要求温童把笔给他。想做么不言而喻。

    温童没肯,“证据先放我这。我要见机行事。以及,以牙还牙能给你挣什么赢面呢?把梁先洲拖下水就能洗刷你的清白了?不见得啊,只会让现在的局势多一个罪人、多一个受害。

    而且那个受害者是我。”

    赵聿生蹙眉,俨然怪她言了,“问你要就是有道理的。我不会干师出无名的事,你顾虑到的我都盘算过了。”

    “所以呢?所以你拿走了,下一步打算干嘛?把音频披露出去,让大家都知道不仅你赵聿生迷.jian了一个模特,我的未婚夫也婚前迷.jian了我。是嘛?”

    因为受不了他jian佞般的唯利行径,受不了他为着干倒梁先洲,都没想过她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温童干脆冲他了。

    情绪很脱缰,未婚夫二字也齐齐戳了他们痛处。

    所以,“温童!”某人陡然沉了脸,喝止她。

    “我有最起码的底线。不会把成算建立在另一个无辜的牺牲上,更何况……”说话人忽而休声,阴恻眉眼里有了露怯痕迹。

    “更何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