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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皇出逃,留父母妻子在丰邑。 吕雉原本在驿馆见刘萤,要送她出城,孰料横祸飞来。 刘萤道:“蒙小将军占了城。吕jiejie还是在驿馆暂避!” 吕雉一拧身子,道:“你是好意,我却不能留下来。县衙中,尚有我的一双子女。做父亲的能抛弃他们,我却不能。” 刘萤苦留不住,也理解做母亲的心情,见吕雉执意要走,只得派护卫相送。 这已经不是吕雉第一次被丈夫抛弃。 早在刘邦藏匿于芒砀山之时,吕雉就因为丈夫的缘故坐过牢了,当时的她虽然在吃苦,却有几分甜蜜骄傲。 此时此刻,她的心境却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呐喊厮杀声中,吕雉站在府衙大堂上,将一双儿女搂在怀中,对众朝廷士卒道:“逃走的刘邦是我的丈夫。家中父母年迈、膝下儿女尚幼,有什么罪,我担着。只求放过我的孩子。” 蒙盐迈进府衙,就听到这番话。 女人声音铿锵有力。 蒙盐因家中不幸,平生最敬重的,便是如他大嫂方氏这般的坚韧女子。 闻言,蒙盐大步上堂。 如摩西分海般,众士卒让出路来。 稚龄儿女在母亲怀中瑟瑟发抖。 母亲蓬头垢面,张开的双臂细长单薄,却如鹰隼巨翼般充满力量。 蒙盐望过去,勾起旧事,胸中酸涩。 他还剑回鞘,伸臂示意,尽量温声道:“请夫人上座。我等征战,无及家室。” 第71章 蒙盐果然如他所言, 于刘邦家室丝毫无犯, 只将吕雉等人挪出县衙、另择宅院居住, 使两队人马看住。 吕雉的meimei吕嬃也被一起软禁起来, 她的丈夫樊哙跟随刘邦逃出城外去了。 吕嬃的儿子还在襁褓中, 因城破之日受惊过度,连日来夜里啼哭不止, 搅得吕嬃无法合眼、人也憔悴躁怒起来。 吕雉与meimei同榻休息, 夜里帮忙看顾。 这夜, 她哄着一双儿女睡下,回屋却见meimei抱着又惊醒啼哭的孩子掉泪。 “我来。”吕雉说着伸出手去。 吕嬃让开jiejie的手,背抵在墙上, 垂头看着儿子的小脸,抽着鼻子擦了擦眼泪, 感叹道:“带孩子真是太难了。当初你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怎么熬过来的。” 吕雉于自己的苦楚向来是绝口不提的, 闻言只道:“孩子大了就好了。” 吕嬃凝睇着儿子那张小脸,微笑道:“长得可真像他爹。”又叹道:“好在他爹和姐夫都逃出去了。” 吕雉看着meimei,就仿佛看到了数年前的自己。 吕嬃察觉到jiejie的目光,疑惑道:“怎么啦?”又忧愁道:“你说朝廷会拿咱们怎么办?会不会过几天……过几天……把我们都杀了……”她目露惊恐。 这样惊惧不安的心情,在吕雉第一次坐牢时也是经历过的。 她摇头,低头收拾着婴儿的尿布,安慰meimei道:“没什么。蒙小将军说了, 他们打仗, 不会为难咱们这等亲眷。”她抱了尿布出门, 汲出冰凉井水,在月下吭哧吭哧洗起来。 “jiejie,放着明日再洗。”吕嬃隔着窗户道:“别冻着了。” 吕雉不答,揉着那尿布,仿佛要揉烂了它一样。 污浊的气味在身边萦绕,一如她的心情。 她从前嫁入刘家,总以为像父母教导的那样,诚心实意为刘家付出,帮助丈夫做个‘大人物’,那么来日自然有她的苦尽甘来。 可是阅历随着年岁渐长,又亲眼目睹丈夫的谎言后,她终于明白过来。 十年付出,换来两次抛弃。 她身无所长,只靠男人的良心,是靠不住的。 其实也不只是夫妻之间。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若是想凭着从前为对方的付出,最后只倚仗对方的良心来换取好的结果,那么多半是要失望的。 月亮升到了中天,莹亮银白,可爱高洁。 吕雉以清水荡涤着洗过的尿布,见盆中月波光粼粼,只觉一颗心也随之明晰起来。 刘萤自那日吕雉从驿馆回了县衙后,就一直为她悬着心,等到两日后城中局势稍定,便使人打听到吕雉情况。 听说吕雉与孩子们被软禁起来,刘萤打算亲自前往探看。 然而看住吕雉的士卒却不许刘萤进入。 “我们蒙将军亲自下的令,不许出入。姑娘你也别担心,里面需要什么东西,我们都给送到了。”领队见刘萤品貌不凡,又有护卫相送,不敢怠慢,态度恭敬,然而立场坚定——将军说了不行,那就谁来也不行。 刘萤微笑道:“请为我通报将军——我乃是此地返乡宫女,有直奏陛下之权。” 那领队仔细端详了刘萤两眼,笑道:“姑娘稍等。”招手叫了俩士卒,往县衙报去。 “返乡宫女?”蒙盐把手中旗标往沙盘上一掷,“她要见刘邦妻子?” 蒙盐对一切与皇帝关系亲近之人,都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 他低头研究着沙盘,皱眉冷漠道:“我早下了命令,不许出入刘府——你没跟她说?” “说了——她还是坚持,叫我们来通报将军,说她有直奏陛下之权。我等不敢怠慢……” 蒙盐冷笑一声,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兴许是从前在宫里,那些小人出于讨好昏君的目的,捧着这小宫女,倒是养出脾气来。 蒙盐勾了勾嘴角,冷讽道:“那就叫她上奏呗。” “这……” 蒙盐厌恶地一摆手,“不见!” 刘萤直接被撅了回来。 这在她还是生平第一次。 自从她见了胡亥,一跃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之后,便是赵高见了她,言谈举止间也得小心捧着。 便是不看权势之人,因为她温婉貌美,相处时也多是善加呵护。 刘萤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一时大羞。 她粉脸涨红,好歹守着礼节,勉强笑道:“是我唐突了。”眼圈里转着情绪化的泪水,领着护卫回了驿馆。 回到驿馆,她洗了脸,自己也觉得好笑。 这素未谋面的蒙将军倒是给她提了个醒——不知不觉中,她是否趾高气昂起来?是否自视甚高了? 所谓“吾日三省吾身”,她如今在民间,可是陛下的脸面,万万不可行差踏错,辜负陛下恩义。 刘萤静下来心来,给咸阳写奏章。 奏章中,她不偏不倚,并没有因为蒙盐的态度就故意抹黑他。 刘萤备述离开咸阳后,一路上所见的民间景象,又具体详细写了丰邑之事。此前刘邦等人如何占据府衙,不知内情的都以为他们是朝廷的官,便是她初来乍到也差点信了,但是此地民众都知道他们乃是造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