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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液如化冰般渐渐回流。 那一瞬,她攥紧冰冷的指尖权衡许多,最终还是选择定下心神,朝着案几后摆弄泥人的李绪叩首道:“奴婢太医署侍医姜令仪,叩见大皇子殿下。” 她的声音轻柔内敛,像是吹面不寒的春风。 再抬首时,姜令仪吓了一跳。 李绪不知何时蹲在了她的面前,手撑着下巴,狐狸眼定定地望着姜令仪,审视良久,才倾身软声问:“这位jiejie,我可曾见过你?” 姜令仪咽了咽嗓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绪离她太近了,近到能在他琥珀色的瞳仁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好在一旁的太监忙扶起了李绪,哄道:“殿下,地上凉,您还是起来说话。” “jiejie还未回答我,”李绪孩子气地皱起眉,固执地向姜令仪索取答案,“我一见jiejie便心生欢喜,像是久别重逢,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呢?” 姜令仪张了张唇,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声道:“奴婢……并未见过殿下。” “是这样吗……”李绪垂下眼,看上去颇为失望。 或是心智受损的原因,他的反应比正常人更大、更夸张些,模样楚楚可怜。 他又回去摆弄那些木偶和泥人了,左手拿着同右手打架,嘴里不时发出模拟的咻咻声,空旷的大殿衬着他孤寂的身形,漫出一股无边的寥落。 姜令仪被领了出去。 宫女们给姜令仪收拾出了一间单独的住房,虽说与宫人同住,条件简朴些,但胜在清净。夜里辗转许久,直至丑时后才勉强睡着。 早晨被一阵呼天抢地的吵闹声惊醒,姜令仪瞬时睁眼,刚披衣下榻,便见李绪身边的小太监匆匆而来,哭道:“不得了了!大殿下落水快没气儿了,姜侍医快去瞧瞧吧!” 、水榭边围着数名宫女太监,俱是手忙脚乱不得要领,几个胆小的已偷偷抹起了眼泪。而湿淋淋的李绪就躺在水榭中,双目紧闭,胸口已不见呼吸起伏的痕迹。 情况不妙。 姜令仪是个医痴,除了治病救人什么也不会,人命当前,她也顾不上什么噩梦不噩梦的,忙上前替李绪按压渡气,排出积水。 少时,李绪哇地扭头咳出一口积水,悠悠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大殿下醒了!”宫人们这才转悲为喜,四散去寻毯子和干爽的衣物。 “小姜jiejie,你看……”乌黑的发丝粘在苍白温润的脸颊上,李绪的声音因寒冷而发抖,眼睛却亮得厉害,宝贝似的将合拢的双掌打开给姜令仪看。 掌心是一条极其斑斓的银红小鲤鱼,想必他就是为了捞这小鱼才落水的,都快淹死了,都舍不得松开。 姜令仪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也顾不上生疏芥蒂,柔声告诫道:“水边危险,殿下不可以这样胡闹!若是殿下有了三长两短,云英殿的人都会死,知道吗?” 李绪像是被吓到了,眼中的得意凝固,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湿红。 他的眼泪扑簌扑簌。 尽管知道李绪是个伤患,脑子不清醒,姜令仪还是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措手不及,一种类似心软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取代了戒备。 “殿下……” “我只是,想把这条鱼送给母妃。” 李绪捧着那条快要干涸而死的小鱼坐在地上,浑身湿冷,带着哭腔,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母妃最喜欢银红锦鲤……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母妃了。” 姜令仪一怔:李绪不知道,他已经没有母妃了。 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八岁,不记得穆昭仪早已暴毙于寝殿,成了宫闱中一段不可言说的秘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状态不好,有点累,暂时先写这么多,睡一觉明天再继续哈~ PS:现在的李绪是真傻的。 第91章 番外(十) 自落水被救之后, 李绪对姜令仪愈发依赖,除了换药之时,连用膳也需姜令仪在场才肯乖乖吃, 就像是寻找温暖的雏鸟。 多少受那些奇怪的梦境影响, 姜令仪并不想与李绪有超出主仆或是医患之外的接触,可每每看到李绪独自一人在空旷的大殿中玩着稚童的玩具, 或是被他用那双干净若孩童的眼睛注视着时,姜令仪便狠不下心辞去。 她没法恨一个还未作恶的人。 李绪额上的伤好了,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但脑子依旧不清醒。姜令仪将熬好的汤药搁至李绪面前, 配上可口的蜜饯,温声道:“殿下, 该喝药了。” 李绪抱着那一堆奇怪的木头往旁边缩了缩, 仰首睁着眼可怜兮兮道:“不喝药了好不好,小姜?” 听到“小姜”这个称呼, 姜令仪心中一紧。 一开始李绪是唤她“jiejie”,后来掌事的大太监不许, 说是坏了体统, 可李绪又嫌“姜侍医”拗口,最后只好折中唤她“小姜……倒是,和梦里的那人重合了。 李绪讨厌喝药,刚摔坏脑袋那会儿闹脾气, 怎么也不愿配合太医诊治,宫人们便想了很多法子强行灌药。自那以后,只有幼年记忆的李绪越发害怕汤药的苦涩味,整个偌大的云英殿,真心对这傻瓜皇子好的, 寥寥无几。 “殿下喝了药,额头上才不会留疤,若留了疤,是会长角出来的。”姜令仪该庆幸自己擅长小儿科,在太医署中学了许多哄小孩儿的法子,用在伤了脑袋的李绪身上倒也奏效。 李绪果然捂住了额角,稍显夸张的动作,却因他稚童般澄澈的眼睛而并不违和。 姜令仪舀了一勺汤药送到他唇边,哄道:“殿下请张嘴,啊——” 李绪皱着眉,又流露出那种小动物般湿漉漉的眼神,弱声问:“若我乖乖喝药,小姜可以给我讲个故事么?”他小声补充道:“以前我生病时,母妃也会给我讲故事的。” 姜令仪顿了顿,柔声说:“好。” 李绪整个儿端起汤药一饮而尽,苦得几欲作呕,但他乖乖将那股不适之感压了下去,憋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仍笑着,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道:“快,坐过来。” 姜令仪躬身站着未动:“奴婢站着说便是。” “你声音太小太轻柔啦,坐过来吧小姜,我仰着头看你会脖子疼。”李绪拉着她的手,不顾她略微僵硬的身子,将她牵至身侧的位置跪坐。 姜令仪不会讲故事。她生而就是个无趣之人,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看书与治病之上,搜肠刮肚许久才想起一个“治驼致死”的故事:庸医用巨石叠压驼背者,将其驼背硬生生掰直,驼背不驼了,人也没气儿了……以前做药园生时,医正们常用这个故事告诫他们,为医者当心怀济世之志,不可失责盲从、草菅人命。 姜令仪讲得平淡无奇,一个故事完毕,忽觉肩上一沉,李绪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