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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哽咽着继续道: “我万禀义指定是不中用了,想必家里亲属,树倒猢狲散,眼下一团糟。现在心中只求,两个弟弟能及早回去给老母亲做主心骨,如若他们也被流放,母亲会哭瞎双眼甚至是没命的。您放心,大人,我万家再不是问题,更不会挡大人的路。日后,他们会带些银钱去外地过活。” 宋福生望着匍匐在他脚边,哭的忽然像个孩子似的男人。 “万禀义。” “大人,罪民在。”万禀义满眼祈求又充满期望地仰头看向宋福生。 “你刚才所说,有两点错。 不是我非要除你,是你在命人拦路抢劫商贩那一刻,致使会宁物价过高,你有今日,就已注定罪有应得。 你的二错是,你连同你的两位弟弟该如何判,不是本官手下万两银钱或左或右能决定的,是律令会对你们有最终判决。 该重就重,该轻就轻。 包括你们万家的财产,本县衙审核后,不是违法所得并不会没收。 但是违法所得,本官一文钱也不会放过。” “大人,大人?”万禀义将头挤在木栅栏里,“那罪民要是能戴罪立功呢,可否考虑轻判罪民的两位弟弟?” 一万两白银都不要,这是万禀义没想到的。 那重大检举揭发呢,他只剩下这一条路。 “不过,罪民只对大人讲。” 万禀义冲宋福生刚才那番话算是品出来了,他虽栽在宋福生的手里,但是这位新知县敢做事,能做事,且不会干出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会给人报信的事儿,然后那些人再报复他家。 很荒唐,他现在最相信的人,居然是新知县。 宋福生已走出很远的背影,忽然顿住。 —— 秦主簿脸上挂着笑。 只看他正在与马老太陪小心说着话。 马老太一脸不乐意,逛个县衙还给找事儿,三儿怎么那么不中用。 念书念书用胖丫陪,现在审个破案子,也要让胖丫进去当文书。 那监狱,是什么好地方啊,烦人。 满县衙的人能用不用,给胖丫发文书银钱不? “老夫人,您看,这?”秦主簿不得不再次催促,知县大人在里面等着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知县为何放着他不用,非命他出来叫千金。 马老太压根不管别人会不会瞧她,脱下京绣褂子硬要给宋茯苓套上,她没蹲过监狱也知晓那里阴冷冰凉,嘴上说着:“咋整,你爹非得叫你,那就去吧,奶这就回去给你烧热水,等回头咱再洗洗。”去去晦气。 速录师宋茯苓,就这样穿着奶奶的金色金鳞带大花的衣裳,去了南监。 一个非常幽闭的小间里,里面只摆有一张木头桌,两张椅子。 屋里只有仨人。 不停记录的宋茯苓。 在眯眼审迅的宋福生。 举着手镣正陷入回忆的万禀义。 整个记录过程中,宋茯苓在听说几年前,上上任知县掌管会宁时,会宁粮仓失火。 那年,从会宁几十万百姓手里收缴上来的粮食有过半数遭殃,她笔尖一顿。 在听到宋福生问道:“柳将军是否知晓这一切,柳将军是否有参与,你确定吗?”,她笔尖一顿。 在听说上上任知县家里有背景,这也是万禀义能和上上任知县狼狈为jian的原因。 她老爸审出背景人物那一刻,宋茯苓已经不是笔尖一顿了,而是情不自禁与她爸对视一眼。 毛侍郎大人,毛俊易。 上上任那位知县,是户部侍郎毛俊易的亲外甥。 而那年,粮仓失火是假像,实际上,在互市。 这位胆大的知县,利用会宁地理位置的便利,将粮食或贩卖或易物给了高丽人。 至于万禀义,他是盘踞会宁多年,狐朋狗友众多,循着蛛丝马迹半真半假猜到就去威胁。 那位胆肥的知县不敢动万禀义,因为万禀义的背后是柳将军,是能和柳将军说得上话的,柳将军又随时能上书给皇上,只能咬牙给了万禀义不少好处,且从此后,给万家行了太多方便。 那年,皇上还是燕王。 燕王曾派过御史钦差下来查会宁粮仓失火之事。 但隔行如隔山,燕王就怕派下来的人不懂,钦差们是从户部抽调下来的,钦差们到了会宁一看,再比一心想统一的燕王还了解细节,心知这位会宁知县是毛侍郎的亲外甥,又没调查出什么,也有可能是钦差里有人拿了好处,总之,这个事就过了。 按照正常失火算,责任人不过是一些守粮仓的衙役当了替死鬼。 宋福生挑了挑眉,压下这件事,望着下方跪地的万禀义,“还有要说的吗?再说说别人别的事吧。” 万禀义却摇头。 他对宋福生一笑,笑容中,带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苦涩。 就不说了吧。 这么大的事,已经算立功,能让两位弟弟轻判。 至于自己,走到这一步就无所谓了。 而其他人,那些不过是些小人物,更是说不说也不可能再给他这大功向上累加。 倒是他万家已经倒了,实在遭不起被人踩几脚,少得罪一些小鬼,将来他两个弟弟带着母亲,还有他的儿子、媳妇,日子也能过的平安一些。 宋福生一点头。 “来人。” 在外面守着的宋富贵立马叫来衙役,让衙役们给万禀义带下去。 当晚,宋福生重新给皇上写信。 这回他不用偷偷摸摸的找杨明远递信了。 可以直接将信件交给府尹大人,府尹大人批示完再向上逐级递交,直到皇上手里。 夜深了,钱佩英披着衣裳坐在一边喝茶陪同。 “我说,她爹。” “恩?” “你觉得毛侍郎知不知道他外甥这事儿?” 钱佩英一会儿觉得毛大人应该不知道,一会又觉得或许知晓。 关于不知道。 因为毛大人那官,老宋说过,很好,是实干型。那就说明至多没管好家人。 你说咋管?亲属这么多,做官那么忙,还能手把手教吗?能教自己儿子,能教到jiejie家的外甥吗? 就造成了有的亲属狐假虎威,利用和高官的亲属关系胆大妄为。 然后一些官员,自作聪明,给这个面子,给那个开绿灯的,想着为交好毛大人。所以就弄的毛大人真有可能被蒙在鼓里。 至于知晓,甚至毛大人是主使,钱佩英是这样分析的。 “老宋,你记不记得天下粮仓那电视剧里演的,那个米大人,口碑老好了,老百姓都赞他一声清贫一世、两袖清风。 最后怎么样,他那个棺材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属他最贪。 哎呦,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人哪,确实知人知面不知心。 毛大人在咱们这里是好人,在别处,他是恶人。这是有可能的。” 宋福生无奈地瞅瞅钱佩英: “大半夜的,别过分脑补。 我只知道要就事论事,事实什么样,上报后,由皇上查吧,我一个小县令就干县令的活。 再说那天下粮仓,那位米大人不是贪,你看电视剧咋就记一块呢。 是那老米,想要死后给儿子铺路,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