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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靠到墙上。 林夭拧了拧头发,平静对他笑了笑:“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遇到点事了。” 他隐在黑暗里,巷口外斜进来的光线斜斜打在他身上,唯独照不到眉眼。 沉默从他那边漫开来。 似乎有什么情绪要忍不住破开。 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 “是吗?” 他冷燥燥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为什么不找我?” “也没什么事。” “我问你为什么不找我!” 他声音越压越沉,沉到了极致便带上了火气,浓烈的,恨不得烧死她的火气。 林夭抖了抖唇角,没吭声。 “买个照片你非要给一半钱,给你送手机,你想方设法要把钱还回来,遇到事你也不找我,那你什么时候找我?” 他声音越提越高,最终在半空中炸开,要跟她同归于尽的激烈—— “真他妈谈了个寂寞!” 林夭低垂了头,呼吸凝滞在鼻腔中,呼不出来也吸不进去,无端的颤抖。 她张了张嘴,酸涩得说不出话。 “谁弄的?”他深吸一口气,平缓了声音。 没回应。 他干冷地一扯嘴角:“赌钱?癌症借钱?吸/毒?” 江嘉屹从黑暗中大步跨出来,一把按住她肩膀,力度透了衣服,在皮肤上留下红印,咬牙切齿:“是不是非要某天要我去停尸间认你的尸,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沉默、又是沉默。 他从未如此恨绝这种无声,像卑劣的独角戏,无法得到回应。 “我这么不可靠?”他无望地问。 凉风簌簌吹过,微微吹动了林夭的头发的裙角,她面对他一句句的质问,似乎终于感觉到风的温度。 冰凉的,狂烈中也隐藏了一份温柔。 不知哪来的水滴在肩膀,又流到身体的每一次,她下意识抖了一下。 抬起头,看着他,喉间滚了又滚,最终无助地说—— “江嘉屹。” “……我好冷。” 哀叹般的、求助般的一句话,急切而迫切地需要着什么。 江嘉屹顿在原地。 喉结一滚,又随着晚风消失。 脾气几个起伏,他眼角眉梢尽是烦躁。 对视良久,不上不下的火气最终被她空茫茫的眼神浇灭。 江嘉屹无可奈何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 她依旧抬着头,对他伸了伸手,虚悬在半空。 似乎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露出脆弱和苍白,像随时随地会碎掉。 “抱一会吧,好吗?”林夭低了声音,语调干涩而凝滞。 他深出了口气,抬手握了她,将人一拉,刚跌进怀里,便被他扣紧了。 她身上太凉,被晚风带走了从前的热度,像捂不热也融不掉的冰。 江嘉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她,想给她渡一些体温,似乎无济于事,体温跟着一起流失掉了。 他动作依旧是冷硬的,按捺着燥闷和不满,可还是问了一句:“还冷不冷?那些人有没有打你?哪里痛?” 这句话像一根针,啪地一下戳破了久久绷紧的气球,林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开始决堤般涌出眼眶。 林夭强忍了哽咽:“让我待一会,别看。” 她再也撑不住,双手揉着他的衣襟,头顶抵着他的胸口,低垂了脸,哭得忍耐又崩溃。 一滴滴眼泪砸到地上的水坑里,断了线似的流,天崩地裂。 林夭太崩溃了,原本不至于这么崩溃的,毕竟她习惯了。 可江嘉屹一来,说一句软话,她就控制不住,想哭。 像摔倒的孩子若是没人在意,还能自己拍拍膝盖自己站起来,可要是有人轻声哄了,便瞬间脆弱起来,哭个没完没了。 然后她才发现—— 原来一直以来自以为的坚强,其实只是因为没有人哄她。 江嘉屹一手搂她的腰,一手不断给她擦眼泪,很轻很温柔,他把她脸捧起来,吻了吻她额头,低声道:“信我一次?把事情交给我解决,别自己撑了。” 林夭闭上眼睛:“好。” “别怕欠我,我自愿的。” “嗯。” “欠了也不怕,你可以用一辈子慢慢还,我不催你。” “……嗯。” ——“乖,别哭了。” 第43章 醋意 没被打, 被泼了水,警告了而已。 主要是太累太无助,想躲在这个阴暗的小角落喘一下气。 然后江嘉屹来了。 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哭软了腿, 最后是被他背着出去的。 “你来之前说想问我一个问题,是什么?”林夭低声问。” 他双手稳稳拖住她的腿, 目视前方,平静道:“问过了。” 江嘉屹没带她上车,而是沿着老旧的城区小路,踏着坑坑洼洼的路, 往夜色深处走。 自行车从身边驶过,人来人往,耳边是吵杂的声音, 还有小家小户做饭的香味。 他左闪右避, 慢悠悠带着她走街过巷,散步似的。 “什么?” 江嘉屹不疾不徐往前走,路灯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一个接一个。 林夭伏在他肩膀,像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 只是他长高了,肩膀也宽了, 像无法撼动的山石。 她把脸埋在他颈间,感受到他脉搏一下下的跳动,和灼热的体温。 薄荷味清冽。 片刻后,他说:“你到底多害怕欠我?连十五块钱都要想方设法还给我, 专门用支付宝转账,连拒收都不给机会。” 江嘉屹想起他看见支付宝消息的时候,那又气又笑的心情, 恨不得把人逮过来按床上折腾一顿。 忙了三四天终于有空打电话给她,结果送了台手机,她还要还个钢笔。 恨不得在两人之间划一条三八线,分个清楚明白。 “林夭,你活得累不累?” 林夭垂了眼睛:“累,但是习惯了,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之前都是这样做。” 以前谈恋爱,只有这样做,分手的时候才能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谁也不欠谁。 即便只是欠了一点,她都会有心理负担。 “我也不能总花你的钱,恋爱本身就应该有来有往,否则就是包养,不是恋爱了。” 经过一家云吞店,汤底煮沸后升腾起的白雾滚出来,扑在他们身上,又被风吹散。 气氛很平静,平静得让林夭心情跟着松了松。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江嘉屹察觉到林夭心态上的松动,趁虚而入:“继续说说你的想法。” 林夭直说:“爱是有代价的,连父母对孩子的爱,也不是绝对无私的。” 起码她的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