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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在涌他感觉不到痛, 谁能想到他竟是死在自己女儿的手中。 “你…你个孽畜!我是你老子!” 她生平之力全在此一举,奋力将剑拨起, 血溅了她一脸一身。这血与她身体流淌的血液是一样的,她从不曾知道人的血会是如此之脏, 如此之腥。 未曾有任何犹疑,剑再次刺进他的身体, 直中要害。 血再涌。 通玄子瞪大的眼满是恨光, 拼尽全力憋出两字, “孽畜!” “没错,我是孽畜!弑父的孽畜!你说我是你的女儿, 所以我同你一样不顾人伦。这是报应,是你残害那么多女子得到的报应!” “……报应, 我不信…我…”他的目光开始涣散,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许许多多的面孔, 那些面孔千娇百媚, 有姿色上乘的村姑、有不谙世事的大户小姐。 她们一个个朝他扑来,最后全都化成珍儿那张脸。那么娇美的脸顿时变成厉鬼般, 张着血盆大口拖着长长的舌头伸着尖尖的手指。 “啊啊啊…”他的喉咙被扼住,一口气沉在那里堵住他所有的生机。他惊惧着恐怕着,大叫一声后咽气。 梅青晓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她缓缓向后倒去。坚实的手臂将她托住,她感觉自己倒在无比安心的怀抱。 她觉得很冷, 浑身抖得厉害。 “抱紧我…我冷。” 叶訇紧紧搂着她,像是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她的泪无声无息,面容在颤,唇也在颤,上下牙齿在“咯咯”作响。 “…我杀人了…” 他知道第一次杀人后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原是养在书香后院里清高出尘的莲花。若无意外,她应该一辈子孤芳自赏冷艳纯洁。 “你杀的是该杀之人。” “是,他该杀。”她眼神冷漠,看向那死去的通玄子。那把剑还插在他的身上,是她亲自结果他的性命。 自小,祖母教导她克己复礼目不斜视。如今她却杀了人,那人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孝子之至莫大于尊亲,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亲乎,不可以为子…我犯弑父大错,然我不悔!若再来一次,我还杀他!我不孝不仁不义,且绝无悔过之心。这样的我,必是让所有人都感到失望…” “阿瑾,你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没有人会因此而失望。” 她脸上一片冰凉,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阿慎,我好想离开这里,远离麓京…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没有是非没有争斗…安安稳稳的过一世,好不好?” “好。”他应着,将她抱得更紧。 她笑了,安心地晕了过去。 这一睡昏天暗地,外面已是翻天覆地。 梦里刀光剑影血rou模糊,她一时是身处前世的战场之中,看着阿慎在奋勇杀敌。一时又转回到那令人透不过气的密室之中,到处充斥着血腥味。 “啊!” 她尖叫一声醒来,很快被拥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中。 “阿慎,我…真的杀人了…” “不怕,阿瑾,你杀的是该杀之人,你是在替天行道。”叶訇安慰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喃喃,“可是他是…他是…他不一样…” 再是不承认,她也知道那是她的生父。 “该杀之人,哪管他是谁。你看着我。” 她听话地看着他,他的瞳仁是那么的美,绚烂至极。 “我同你一样,我也亲手杀了一个该杀之人,那人亦是我的父亲。我们是一样的,天生就应该是一对。” “你…”她震惊着,突然泪流,“阿慎,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他知道天家兄弟之情不长久,他知道太子眼下信他,不代表日后还会信他。他愿意亲手递上一个天大的把柄被对方捏在手里,让对方安心。 最后送走梁帝的那枚丹药是他亲手喂的,当时梁帝已经意识全无,整个都沉迷在自己虚无之中。 便是没有自己那一送也多活不了几日,然而他还是那么做了。 太子很惊讶,甚至劝阻他。 他道:“父皇一生所求极乐升天,臣弟是在帮他。” 太子问:“为什么?” 他说:“臣弟想离开麓京,想带着妻子族人回越地。” 等了许久,他听到太子说了一个好字。 “阿瑾,等新帝登基后,我们就回越地。我听说那里山清水秀风景极佳,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越地?”她喃喃,“我们真的能去吗?” “太子答应了。” 她又流泪了,“阿慎,你是不是为了我…你可知道你有那样的事情捏在他的手里,无异于在自己头顶悬了一把剑,你怎么这么傻?” “阿瑾,帝王多疑,天家无亲情。他若疑我,便是我不递刀给他,他依然会除掉我。他若信我,便是有一千个理由他也不会杀我。” 生杀都在帝王的一念之间,有没有借口都一样。 天家的兄弟情掺杂的东西太多,太子派他出京断燕国公府的后路,阻断燕家的非分之念。他以为阿瑾在宫中最是安全,没想到却是为饵。 他匆匆赶回来,太子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带他找到密室,可见一直都知道阿瑾在哪里,也一直都知道通玄子要做什么。 “他现在不杀我,以后未必不会动我。只有我们离得远,安安分分,这份微薄的兄弟之情尚可维系。” 梅青晓再次哭了,哭得肝肠寸断。 对于百姓而言,不过是新皇登基藩王就封。然而对她而言,却是重生之后的再一次新生。这一世终于偏离前世的种种,走向新的未来。 新帝手段雷霆,处事果决不容有人异议。梁帝当夜起丧,他连夜登基。通玄子罪名累累,虞国公助纣为虐。 宋家流放千里,虞家贬为庶民。燕国公府降为伯府,子孙三代不能入朝。 就封是大事,直到一个月后他们才启程。 启程的前一天,夫妇二人去虞府辞行。梅青晔已于半月前成亲,明眼人都知道是赶在他们离京之前热闹一番。 梅老夫人、梅仕礼以及梅青晔夫妇并梅青晚,还有一直闭门不出的虞氏都出来了。 “阿瑾…”梅老夫人只叫了她的名字,便哽咽不能成声。 她泪眼婆娑,“祖母,您要保重身体。” 这一别千山万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越地与麓京不同,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梅仕礼说道。 “女儿记得。”梅青晓道,看向虞氏,“母亲,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虞氏苦笑,时至今日还能听到这一声母亲,心中五味杂陈。她这些日子不好过,尤其过得煎熬。 在这个府里,她仿佛成了一个局外人。婆婆丈夫不再似从前一般敬重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