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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放眼望去,连一个人都看不见。满城人竟似在一个眨眼间消失了,留下一座空旷鬼城。寂静如死,只有他慢慢走在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在响。许笑飞心里发毛。他忽然察觉袖角又被拽了一拽,低头一看,那真身是一朵会吞吃人的小花苞,容貌圆润可爱的小女孩,就站在他脚边,仰脸看着他。这地方还能呼吸的大概只剩他们两个了。对上许笑飞的目光,她甜甜地笑着向前跑去,又回头对他招了招手。一头雾水的许笑飞只好跟上。走了一会儿,转过街角,面前出现了一座尤为巍峨的府邸,黛青色的匾额上书“因果”二字。在前领路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进去。殿前两侧花坛里花木正盛,经由白玉砌成的步道走入大殿,许笑飞终于看见了人影。在这空荡荡的主殿中,一人正独自坐在榻上自斟自饮,翠绿色的衣衫铺展如流云,披落的长发以一根点缀绿叶的细藤条挽起,闻声向他们抬眼望来。许笑飞只觉心神一清,这人相貌之俊雅,气质之高华,实在是他平生罕见。小女孩奔了过去,一头扑到那人怀里,脆生生地叫了一声“阿爸”!啊?许笑飞顿时一讶,他一直以为这小女孩不会说话,她根本从未开过口。绿衣人点点头,拍拍她的脑袋,随即又看向许笑飞。“多谢你从妖蜥口中救下小女。”许笑飞心中迷惑,只觉有一百个问题要问,先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儿?”对方倒也耐心答道:“我是业果仙树的树灵,也是这因果城的城主,这里自然就是城主府了。”树灵?许笑飞瞧着依偎在他身侧的粉裙小女娃,想起她的真身是一朵小花苞,不由道:“那她就是……”树灵道:“她是我枝头的一朵花苞,我点化了她,让她陪我解解闷。有时放她出去走走,不过走也走不了太远,越不过这业果荒漠。”许笑飞有点明白过来,他又回头瞥了眼外面。空无一人的城镇……“这么说来,原先住在城里的居民,就是业果仙树困住的魂魄喽?”相传成熟业果脱离枝头的那一刹,被困树中的魂魄也会脱离桎梏,重入轮回。就是这个缘故,令此座城池立时变作空城么?“对。”树灵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却没招呼许笑飞坐下的意思,冷淡道,“你把小绯送了回来,我可赠你一物作为答谢。不过,你虽把她收为灵宠,她却不能跟你走。她的本体是树上花苞,不能离树太久。”小绯也在听着他们的对话,眨巴着眼睛,恋恋不舍地看着许笑飞。“礼物么——”许笑飞没有多想,就开了口,却有一个声音,立即代他说了下去。“所有青绿善果的一成如何?”许笑飞大吃一惊。这居然是临砚的声音!话音未落,他就见临砚从殿外施施然走了进来。他的风姿依然闲静,脸上神色淡漠,看不出心中所想。许笑飞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他们俩碰面的次数,少也不少了,许笑飞仍很期待每一次的相见。他记得上一回才是三个月之前,他心里想念得却像是过去了三十年之久。每次碰面,临砚好像都会给他带来一点意外。这个人总擅长以别人想不到的身份,出现在别人想象不到的地方。树灵也有些意外,道:“你们认识?”临砚道:“刚巧是旧友。”他笑了笑,“这一成善果,他不会不同意的。若我猜得没错,他本来也打算要这个。”许笑飞笑道:“一点也没错,我就要这个。”索要此物,当然是为了沈惊澜。他向临砚走近几步,站到那人身边。熟悉的气息向他涌来,宁静如不起风时的湖水,清冷如远山上的雪……这当然就是如假包换的临砚,许笑飞却微微一怔,他好似察觉到了,这气息里掩藏的一丝淡淡的疲惫。就像平滑如镜的湖水上的一丝皱痕,和落在雪面上的一抹尘灰。只是转瞬,这丝疲惫就已消失不见。许笑飞知道,是藏在了更深的地方。他也将心里浮起的怜惜与叹息按捺下去,只悄声向临砚问道:“我真想不通,你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也救下了树灵的一个小女儿?”临砚道:“我来得比你早多了。”他们的对话树灵也听在耳中,插了一句道:“这位临公子是我的座上客,他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什么难题?”许笑飞心生好奇。树灵道:“我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我的窘境,不过,他成功把那头贪睡的老乌龟叫醒了!”说到最后,眉头微蹙,语调激扬,不复原先的云淡风轻。虚空里立马有个声音咆哮道:“你·说·谁·是·贪·睡·的·老·乌·龟……!”语声暴躁,好像怒火燎烧,偏又语速缓慢。树灵一点不惧,没好气地反驳道:“当初你驮着我来到这片荒漠,只说爬累了想小憩片刻,一睡就睡了八千年!果子都熟了好几批。本来说好你让我扎根于背甲,我把果子都留给你,你一睡不醒,这下可好,果子都被猴子们偷摘了,你的龟子龟孙为了护果,也被猴子们斩杀了不少。老乌龟,老王八,你说说你有何用!难道你还指望我这棵动弹不得,全无攻伐之能的树将偷果的猴子们赶跑?”许笑飞听得无言以对。原来正道由来已久的一大盛事“品果大会”,在这仙树眼里,就是一群蛮不讲理的猴子上门抢果子。他这一长串说下来,老玄龟开始还有心辩驳,奈何语速实在跟不上,气势渐矮,最后哼哼两声道:“你·看·着·吧,我·这·就·把·猴·子·杀·尽……!”许笑飞一惊。他们在这儿说话的时候,看来那老玄龟仍在外界追杀正道,不知战况如何?这老乌龟一觉就睡了八千年,只怕岁数至少有几万载了,修为相当深厚,正道的处境恐怕不妙。他默念咒文,神识的范围一下子扩张开来,越过了他脚下的城池,原来他们正身处仙树的核心,这里自然还是风平浪静。而外界,已然天翻地覆。一大片一大片的荒漠,都被烈焰灼成了琉璃状。散落数处的尸骸,犹冒着滚滚冲天的浓烟。剩余的正道诸人已退守营地,架起御敌结界,苦苦支撑。玄□□顶悬着一轮乌云大小的八卦图,以黑炎结成,徐徐旋转,从八卦的中心飞射出千万道流火,不住轰击在结界上。结界光华震颤,摇摇欲坠。许笑飞看得心惊胆战:“前辈手下留情!我们若是知道这业果已归前辈所有,绝不会冒犯来摘。当年害过前辈后代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