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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一般汹涌而至,一时间震颤四野,使得任何人也闻声振奋: “在!在!在!” “如今八十万蛮族铁骑压境北尧,江山风雨飘摇,百万黎民正值危难存亡之际。我东尧男儿岂能坐视不理?此去既出三关之地,前途莫测,生死难料。然则,我要你等随我一同生死共担,勠力杀敌!” 他的话由万军将士们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传遍四野。 三军上下闻言沸腾,竟齐声高呼: “生死共担!勠力杀敌!” 楚禾形单影只地站在远处的王帐旁,远远地看着面前这一切。 望着那个在阵前来回奔走的身影,她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先帝选择的是他,而不是任何一位其他的皇子。 因为他生来就带着赫氏的风骨,生来就是出类拔萃的统帅。 只是她仍然忍不住想到前世的结局。 他登上那处至高无上的宝座,却也付出了最为惨痛的代价。 倘若此战他们胜了,便是万世之功。 可倘若此战他们败了,无论是败于蛮族之手,还是败于早已设下陷阱的同胞,都只会在这世上留下污名。 即便楚禾心中清楚得很,也不愿赫绍煊陷入这场注定有去无回的战争当中,可她却也无法真正阻止他。 因为每当她想起蛮族的铁骑践踏中原、踩碎同胞的脊梁时,她打从心底里也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草原上忽然刮起一阵风,将楚禾的长发与身上的轻纱卷起,镌刻出一道纤细娇弱的身形。 立夏从她身后的帐中走出来,将一件青色的披风披在了她肩上,仔细地为她系好带子: “娘娘,起风了,还是回去吧。” 楚禾摇了摇头: “我不冷。立夏,蒹葭已经走了几日了?” 立夏仔细数了一遍日子道: “娘娘,蒹葭已经去了四日,估计眼下已经到了玉阙山。等她见了玉衡贤士,将娘娘写的信飞鸽传书,估计过不了一日便会送达。” 楚禾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 “父兄和泣云眼下就在巨鹿原,我生怕天子和赵郁会强令他们联军。眼下这样的境遇,我只求楚孟两家得以自保,便不求其他。” 正说着话,只见远处誓师完毕的三军纷纷整齐有序地撤离,而赫绍煊则骑着青马一路向她奔来。 楚禾转头向立夏道: “立夏,你下去让人准备晚膳,记着不要有辛辣之物,也不要有冷食。” “是。” 赫绍煊策马奔至她面前,从马背一跃而下,随手将缰绳扔给一旁的侍卫,走到楚禾面前去将她双手包在手掌之中,低头问: “手这么冷还在外面?” 楚禾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风大而已,立夏已经给我披了件衣服。我让他们去准备晚膳了,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你若想吃什么别的,只管吩咐他们去做…” 赫绍煊眸中渐暖,将她揽入怀中走进王帐。 夜半时分,红烛摇曳,床榻凌乱。 楚禾汗津津地侧躺在床榻上,仰面依靠在赫绍煊怀中,正喘息着阖眸歇息。 只听他忽然轻叹了一声,气息由她发际拂过脸颊。他那高挺的鼻梁轻轻滑过她的脖颈,靠着她光洁的玉肩上许久未动。 楚禾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轻笑道: “我随你一同前往北境,照样随行王帐,你叹什么气?” 在她看不见的昏暗处,赫绍煊那双狭长的凤眸忽然睁开,看不清里面究竟深藏着怎样的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赫绍煊这才语气轻缓地开口,声音里却掩藏了一丝刻意的痕迹: “随行王帐又如何?每日疲于战事,睡觉都要穿着劲装战甲,还能有这样拥你入怀的日子么?” 楚禾脸颊有些热,睁开眼睛稍稍转过身来看着他,葱白柔弱的指尖绞着他的衣襟,仿佛猫爪一般挠着人心作痒。 只见他眸中渐深,忽然一把将她雪白的柔夷握入怀中。 她咬着下唇开口: “等我们回东尧以后,我们就生个孩子吧?” 她不敢抬头看他,唇瓣被她咬得泛红,如一只带血的浆果一般诱人。 只见赫绍煊眸色一凛,另一只手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将那张娇俏明艳的小脸送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来: “何必等到回东尧?现在就可以。” 说着便低头覆上她的娇唇,缠绵悱恻。 一夜贪欢。不问前路何难。 夜半时分,等怀中面色红润的小姑娘睡着以后,赫绍煊却轻轻抽身离开。 他下了床榻,从自己的外袍当中掏出一只荷包,倒出一颗药丸来。 而后他又走到楚禾身边躺下,轻轻将她拢进自己怀中。 赫绍煊借着一点昏黄的烛光,看见怀中的美人面色潮红,眼睫微微沾着一丝细小的水花,双目紧闭,睡容安详。 他忍不住低头吻着她的嘴唇,目光贪恋地一寸寸扫过她凝脂般的肌肤。 他原以为他们之间的时间还有很多,却在今天头一次明白何为春宵苦短。 楚禾在睡梦之中也轻柔缓慢地回应着他的吻。 他便用舌尖轻轻顶开她的唇齿,借着缝隙,将手上的小药丸准确无误地送入她的口中,而后轻轻一拍她的后背,便轻而易举地让她将药丸吞了下去。 楚禾的眉心轻轻皱了一下,却并没有醒来。 赫绍煊不着痕迹地长舒了一口气,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他深切地知道,此去北尧,他除了二十七万东尧军之外,没有任何援军和盟友。 即便他们九死一生守住了北尧领土,力保那八十万蛮族没能越过凌柏山践踏中原,只怕也难以逃脱赫元祯在巨鹿原设下的困境。 倘若这是以前,他必定会带着兵马杀个酣畅淋漓,绝无瞻前顾后之嫌。 可如今身边有了楚禾,作出任何决定之前,他永远都必须停下来,回头看一看他的小姑娘有没有跟在他的身后。 即便他知道,无论自己去哪儿,这个小姑娘总会义无反顾的跟在他身后。 可他这一回不一样。 他恐怕连自己的命都护不住,更遑论要护住她的命。 若他兵败,以楚禾的倾国之貌,势必会引起天下群雄的垂涎。 她要么受辱,要么与他一起赴死。 可他更想让她活着,无论在哪,只要在这世上好好活着。 他就这样想着,直到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与她一同坠入梦境。 第二日,楚禾躺在床榻上,只听见一个声音在旁边叫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急的满头大汗,手中攥紧了锦被,双眸却仍然深陷一片黑暗之中,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没办法苏醒,仿佛被深渊之中的藤蔓缠住了手脚。 耳边的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