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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他面相斯文,所揭发的秘密和研究的酷刑倒有几分意思,这样的人放在你的净莲司正合适。” 她这话明着是抬爱信任裴敏,实则一锤定音,裴敏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裴敏将英国公私兵一案的案宗双手呈上,笑得意味深长:“天后太抬举臣了,这么大一尊佛,净莲司这尊小庙哪容得下呢!” 来俊臣将一盘葡萄捧得四平八稳,连连躬身道:“裴司使谬赞!小人怎敢在裴司使面前称大,折煞我也!” 武后捻着玉签子,翻看两眼裴敏呈上的案宗,缓缓道:“手心手背都是rou,何必分谁大谁小?以后来俊臣就是你手下吏员,随便安排个差事即可……来俊臣,给你的上司敬茶。” 来俊臣应了声‘喏’,将果盘轻轻搁在案几上,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跪着朝裴敏身边挪动,眯着狭长的眼笑道:“裴司使,日后请多照拂指教。” 裴敏心中一阵恶寒,脸上散漫的淡笑不变,接过那杯茶沾了沾唇,悠悠道:“来大人客气了。日后谁照拂谁,还不一定呢!” 直到回了净莲司,裴敏依旧抖不去满身被毒蛇盯上的恶寒之感。 “来俊臣这个人城府颇深,比司监堂情报掌握中的信息更甚,我担心他会对贺兰慎不利。” 正堂里烛火摇曳,裴敏屈指叩着案几边沿,难得正色,吩咐朱雀道,“通知司中上下做好准备,听我号令。”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来俊臣成为武后身边酷吏,大概是683年左右,这里时间线为682年下半年,稍作改动。 感谢在2020-05-02 22:41:09~2020-05-03 23:4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葵禾 4瓶;徐徐图之 2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深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八月夏末,燥热不减分毫。 绿树枝叶蔫蔫, 蝉声疲惫, 庭中石砖路被阳光炙烤得发白,裴敏摇着木柄绢扇在刚修缮好的书楼厅中纳凉, 案几上摊开一本书,既非公文, 又非案宗,而是上次从沙迦那儿缴来的平康里避火图。 对于情爱之事, 裴敏并不比贺兰慎通晓多少, 只是她平日里好强, 又自觉年长于贺兰慎,不愿在此事上掉面子, 故而总是装作一副镇定老辣的模样,实则心虚得很。正巧今日午后无聊, 她便顺手翻看翻看, 临时抱佛脚补些知识, 想着将来真正在一起了, 方不至于落在下风…… 谁知越看越不对劲,每看一页图示, 裴敏都要感慨一句:“还能这样?” 每当她以为这个姿势已是奇葩时,下一页永远会更奇葩。 “噫,什么玩意儿!”在看到一位金发碧眼的胡人女子与黑乎乎的昆仑奴‘戏水’时,裴敏终于忍不住了,臊着脸将册子一丢, 手中的绢扇摇得呼呼作响。 正心烦意乱,王止叩了叩门,前来请示道:“裴司使,来俊臣前来赴任了,您看安排他什么差事合适?” 王止这么一提醒,裴敏才想起这茬来。来俊臣是武后指派过来的人,自然不好让他干伙夫杂役之活,亦不能将他搁在重要的职位上,以免动摇净莲司根本。 想了想,裴敏道:“他不是擅长刑罚之事么?就将他送去沙迦的司狱堂,从小吏做起。” 待王止退下,裴敏闲着无事,又拿起那本避火图一边嫌弃一边翻看起来,看到‘小和尚做梦’那页,她眼前蓦地浮现起贺兰慎当时的反应,想起他不断吞咽的喉结和绯红的耳尖,不由低低笑出声来。 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她看得入了神,直到叩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裴敏以为是王止去而复返,眼也不抬,慢腾腾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 门口那人并未回应,裴敏察觉异常,抬眼一看,忙将那册子合拢压在案卷底下,唤道:“真心?” 贺兰慎提着个食盒,一袭杏白戎服如明月入怀,走至裴敏身边正坐,道:“我见着来俊臣了,像个伪善谄媚之人。” 裴敏‘嗯’了声:“司狱堂整日和犯人打交道,我将他放去那儿,静观其变。不过,你也要小心些,我怕他是冲着你来的。” “知道。”贺兰慎说着,将身边食盒的盖子打开。 裴敏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沁人的奶香,便歪过身子去看,问道:“好香!什么吃的?” “酥山。”贺兰慎道。 类冰的青瓷荷叶盘中盛放着雪山般堆砌的冰镇滴酥,点缀着葡萄、酸梅,又淋有金黄剔透的桂花蜂蜜,冰气缭绕,色香俱全。 “咦,给我的?”裴敏笑道,“今日是曹叔的什么好日子,他竟舍得做这个啦?” 贺兰慎将小银勺摆上盘子,连同酥山一起推至裴敏面前,没有回答。 裴敏察觉出什么,嘴角的笑一顿,试探道:“这个,是你做的?” 贺兰慎点点头:“第一次做,有些不熟练,你多担待。” “真是你做的?”裴敏看了看面前这份与庖厨曹叔手艺一般无二的冰镇甜品,拿起银勺尝了一口,只觉冰冰凉凉入口即化,齿颊生香,满身燥热都烟消云散。 她眯着眼,毫不吝啬地赞许道:“好吃好吃!贺兰真心,你太厉害了!就是分量少了点,吃几口就没啦!” 得到认可,贺兰慎眼中晕开一抹浅浅的笑意,唇角翘起,又很快压下,恢复淡然的神色道:“听师掌事说,你近几年阴寒体虚,这类冰食要少吃,解解暑即可,不可贪食。” “行了行了,你小小年纪,怎的说话比师姐还老成?”裴敏又挖了一勺霜雪般皓洁的酥山,却不是给自己吃,而是递给贺兰慎道,“你尝过了么?吃点儿?” 银勺盛放的雪白滴酥就在眼前,裴敏的手指竟和那滴酥一样白如霜雪。贺兰慎抿了抿唇道:“不必,我吃过了。” “若是不嫌弃我用过这勺,你就赏脸吃一口。这么大热天还费心学做这个,甚为辛苦!来,这一勺理应我敬你!”裴敏笑着举着勺子,腾出一手来替他摇了摇扇。 唇上冰凉,贺兰慎拗不过她,只好垂眼张嘴,轻轻抿了一口勺尖上的一点酥山,飞快退回去,低声说:“我够了,你吃。” 吃相当真比姑娘还斯文。裴敏笑了声,顺手用袖子给他擦去唇角沾染的奶渍,闲聊道:“你做菜的手艺,都是向谁学的?” 唇上传来羽毛般的触感,贺兰慎怔了怔,方道:“少年时初入大慈恩寺,吃不惯清苦的斋菜,闲时会自己研习了些古法秘籍,久而久之便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