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君有疾否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然落在他眉心,苏世誉诧异地抬头看去,只见楚明允含笑看着他,神情似是微醺,双眸却是清亮,仿佛映入了天光云影。

“都说了请你喝酒来庆祝,你怎么还是一直皱着眉?”

苏世誉难得愣怔地看着他,忘了开口。楚明允的指腹就贴在他眉心,描眉般地缓慢细致,极为认真地沿着他眉骨弧度一点点抚平,终停在眉梢。

他指腹温热略染酒香,檀香绕袖,苏世誉清晰可感。所触及的皮肤微痒,隐有sao动,陌生而异样的情绪倏然涌上心头,稍纵即逝,来不及体味真切。

楚明允就这样打量着他,忽然偏头笑了,“苏大人……”他肩头忍不住微颤,“你这个表情我好想捏你的脸啊。”

“……”苏世誉默然地扯下了他的手,顿了一瞬,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楚明允,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脸侧忽然落了一丝凉意,转而雨声潺潺响起,苏世誉顺着楚明允的目光望向窗外。窗外有一帘秋雨,惊醒了万家灯火。

第二十六章

苏行的住处里搜出了一摞书信和几枚作用不详的铁符印章,他与各方联络的书信一一核对下来,已经算是将案情给交代无遗了。而信笺中剩下一封时日最久的,其中字里行间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苏行已向他方称臣,那信的落款是淮南王的印章,如何都做不得假的印信。

苏世誉将信细读了几遍发觉毫无破绽,反倒是更添困惑。

这次的命案与之前几件事会有牵扯是在预料之中的,甚至这次的证据更为确凿,已然能断定就是淮南王在背后主导一切,可结论若真是如此,难不成他之前的怀疑都只是多心了,一切的事实其实早已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他面前?

“誉儿。”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响起。

苏世誉回过神,一瞬犹豫,还是慢慢地转过了身。

一位端庄妇人站在几步开外,手边牵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她直直地看着苏世誉,而后拉着小姑娘,一步步地穿过满庭来往搜查的官兵,径直向他走来。

苏世誉微敛眸,面上带了淡淡笑意,恭敬道:“婶婶。”

妇人停在他面前,没有做声,而后猛然扬起手狠狠地就要将巴掌落下,苏世誉垂着眼未动。

却在触到苏世誉前硬生生被人握住了手腕,她恼怒地瞪着忽然出现的蓝衣男人,“放手!”

楚明允凉凉地笑道:“苏夫人,你可得想清楚侮辱朝廷命官的下场。”

妇人的眼一下红了,气的浑身发抖,“你给我放手!放开!”

跟在身旁的小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这场面吓到了,小小的个子手忙脚乱地想扯住她未果,转头边要护住苏世誉般地往他身上扑去,边糯糯地叫着,“娘,别打!不要打哥哥!”

苏世誉忙矮下身要接住她,妇人却猛然抓挠般地强挣开楚明允的手,一把将她扯了回来,苏世誉伸出的手便落了个空。

“哥哥好,别打哥哥啊娘!”她慌张地抓住妇人的袖口,几乎带了哭腔。

妇人眼底泛起了泪意,蹲下身抱紧了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苏世誉,话是对着怀里女儿说的,“颖儿,你看清楚他了吗?你看看他还有哪点像是你哥哥!”

颖儿茫然地看了过去,“是啊,世誉哥哥……”

“他不是,”妇人咬牙切齿地道,“他是杀了你爹的仇人,狼心狗肺!”她陡然提声,凄厉得让满院的人听了清楚,“苏世誉!六亲不认,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你连自己亲叔父都能杀,那你干脆把我们俩也杀了啊!反正我们一家都是罪犯,你怕什么,你动手啊!”

苏世誉一言不发,良久良久,极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往屋内走去。

妇人跟着起身便要追上,被官兵眼疾手快地拦住,她挣脱不开,叫骂了几句后滑跪在地,抱着女儿哀哀痛哭。

楚明允跟了进来,看着苏世誉的背影慢慢踱步到他近前,笑道:“要我抱抱你吗?”

苏世誉侧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楚大人午睡还未醒吗?”

楚明允笑了笑,又低眼看了看手背上被抓出的几道血痕,悠悠地叹道:“苏大人这是何苦呢,你要是不过来查,直接把罪名归到我头上不就简单多了,既除了对手,还能保全血亲,也不至于被骂成这样。”

“楚大人此言差矣,”苏世誉停下整理书信的手,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血亲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

楚明允饶有趣味地瞧着他,半晌摇头笑笑,“你还真是块石头。”

案子了结,楚明允和苏世誉回京复命。

此事皆大欢喜,满朝文武纷纷道贺,只是看向苏世誉的目光不由地有些复杂。茶楼闲话里也啧啧感叹,说这御史大夫可真是心狠到无情了。

而苏世誉不为所动,按部就班地处理了案子,带着拟好的罪名判论入宫,呈与李延贞过目。

李延贞将奏折看罢,无奈地笑着看他,“苏爱卿果真一如既往地公事公办,竟真打算把自己也株连了。”

“理当如此。”苏世誉淡淡道。

“那朕可是痛失臂膀了,”李延贞搁下奏折,“苏行既畏罪自杀,何必连坐亲属,况且不知者无罪,他家中寡妻孤女,好好安置便罢了。”

“陛下……”

“你就别再像上次那样跟朕争执了,”李延贞摆了摆手,“爱卿之忠心日月可鉴,苏行之罪,朕绝不会怀疑你。”

苏世誉垂眸不答。

李延贞便长叹了口气,“就当是回报你苏家几代尽忠了。命案已经死了多少人,这秋天血气已经够重了,何必再添杀戮。”

苏世誉闻言慢慢地露出了个淡而无味的笑,不再多言,俯身跪谢。

“不过,”李延贞又翻了翻奏折,纳闷道,“你上面怎么对淮南王只字未提?”

苏世誉起身,从袖中摸出另一份奏折递上,“臣正要说到此事。”

“高祖建夏时分封诸侯,为的是拱卫王室,稳固四方,保新朝安定。可如今百年已过,时过境迁,以淮南王为首的诸侯王势力日益膨胀,据千里之地,骄奢yin逸,阻众抗命,已然构成威胁,是以削藩之事势在必行。”

李延贞看着手中奏折,“推恩令?”

“正是,准令诸侯推私恩分封子弟,嫡长子承袭王位,其余子弟分割部分土地为列侯,侯国同县,归与各郡管辖。名义上称作施恩惠,实为削弱其势力。”

“即使听来光彩,手段也算是柔和,但终究是触及了他们的利益,真的不会激起反抗吗?”李延贞问。

苏世誉道,“因此臣现下才不将命案与淮南王的关系公布。”

“……爱卿所言,朕听不懂。”

“这系列的命案虽于朝廷而言损失惨重,但也未尝不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