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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一旦布下,便再没有机会将真话说出口了。她尚有家人在,只得将错就错下去。 温映寒默默听着她的讲述,缓缓开口道“后来,沈宸卿几次与我在宫中偶遇,也是你透露出去的吧。” 明夏垂眸点了点头,“奴婢当时以为他真的是一心为娘娘好……” 她被他温文尔雅的外表欺骗了,也被他温和深情的言语欺骗了。她那阵子就像被蒙蔽了双眼一样,帮了他安排了很多次。 直到她逐渐意识到了皇后娘娘对皇上的感情并不像她先前想象中的那样,她如实地同沈宸卿提出了那些误会,以为他是真的像他口中说的那样只要温映寒过得好…… 然而明夏却在后来的事中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从那以后,她便再不肯帮他做事了。 她重重地将头叩在了地面上,“奴婢做了不忠之事,辜负了娘娘,愿承担一切罪责,只求娘娘千万不要把奴婢交给皇上。” 任意一项罪名,便足以要她全家人的性命了。这是她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事情。 “你知道的,我身边不留背主之人。”温映寒声音低缓。 明夏抬起头,眼泪流淌了下来。 第139章 夏蝉啼鸣打破了屋中的沉静。微风从未关好的窗口吹拂进来,茶盏上袅袅的白烟轻轻飘散,屋中的两人沉默无言。 跟了温映寒这么多年,明夏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子的性格。 开口之前,她便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是她做出了不忠之事在先,后又为了一己之私刻意隐瞒,甚至生出了想阻止温映寒恢复记忆的心思。害了温映寒,也害了她自己。 还有什么资格开口求情呢? 是她帮着外人,害了自己的主子,祸及了自己的家人。兜兜转转,避不过的事情总要有面对的那一天。 明夏擦去了脸上的眼泪,抬眸望了望自己服侍了十二年的主子。 她无比郑重地将头叩在了地面上,“奴婢有愧于皇后娘娘的恩情,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信任。娘娘将奴婢关进尚刑司也好,交给皇上处置也好,奴婢都不会再有半点怨言。奴婢有罪,但凭皇后娘娘发落。” 温映寒深深地望着她,许久未语。沉默了半晌,她轻轻开口“去将那桌子左边的东西打开吧。” 明夏微微一怔,顺着温映寒的视线,回身朝身后的圆桌望去。进来的时候她未曾往这个方向看,如今那里摆着两个一般大的红漆托盘,托盘上面皆被厚厚的锦布盖着,辨不清里面盛着的究竟是何物。 明夏蓦地想起了从前帝王会赐死冷宫里嫔妃的场景,毒酒与白绫。只是她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但不论如何,这是皇后娘娘打算亲自处理她的意思。如此,便不会祸及她的家人了。自家主子终究是开了恩。 明夏阖了阖眸子,不再犹豫地将锦布打开了。 “这是……”明夏难以相信地回眸望向温映寒。 那托盘里盛着的,是一张折好的纸。 纸张微微泛黄,显得有些破旧。可即便未将它打开,明夏也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你走吧。”温映寒缓缓开口。 那是她当初进镇北侯府时的卖身契,这么多年,一直完完好好地被保存着。 明夏愕然,“娘娘……” 温映寒轻敛了眸光,声音淡淡“左边放着的是你的卖身契,右边则是送你进尚刑司的懿旨。我将所有人都禀退了,念及的是我们十二年的主仆情分。今日若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便将右边的懿旨赐给你。” 她轻靠着身侧的小案,指尖抵在眉心上,微微捻了捻。 “我说过,我身边从不留背主之人。” “……” “出宫去吧。” …… 夏季终究是到了尾声,处于山环水绕之中的承和行宫,早晚的温度已经微微有些冷了。 温映寒独自坐在寝殿中许久,直到风吹过树杈漱漱作响,她才缓缓从着清冷的空气中回过神来。 一个人的时候,便忍不住会陷入回忆。脑海里净是些从前的往事,有从前在家中的,也有后来在王府里的。 沈文茵那边方才传话过来,说魏先生已经安顿好了。遣人过来回话无非是关切她的状况,也是想问一问她刚刚执意要回林萦殿的事。 芸夏轻轻叩了叩门,端了盏煨好的牛乳南瓜羹进来,小顺子也跟在她的身后,静默无声地立在了珠帘边。 “娘娘没怎么吃东西,用一盏南瓜羹吧。” 藤纹绿枝的彩绘瓷碗被捧到了温映寒跟前,她知道这两人都在关心她,只得轻轻将瓷碗接了过来。 “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芸夏和小顺子面面相觑,似是都在等对方拿主意到底要不要走。 温映寒饮了一口南瓜羹,抬眸望了他们一眼,她温声道“不想走就留下,正好我也有事情想问你们。” 两人一愣,立刻开口“娘娘您说。” 温映寒眸色微深,“如今八王爷,人在何处?” 宫外前朝之事,芸夏知道的不多。小顺子时常跟各宫里头的小太监们有联络,倒是略知一二。 他上前俯了俯身,“回皇后娘娘,据说八王爷已经跟着圣驾回皇城了。” 文武百官皆要上朝,诸位王爷大朝的时候亦是如此。看似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温映寒微微颔首,垂眸深思。廊间却传来了一阵脚步,紧跟着便是溪儿在门外通传的声音“皇后娘娘,长公主来了。” 温映寒便知她是一个按捺不住的性子,方才不便多说,只是只言片语地跟她遣来的人提了几句,估摸着这会子她也就是刚刚听完消息后不久,便这么快忍不住要亲自赶过来了。 温映寒朝身侧的两个人开口道“你们替我收好门外,我跟长公主有话要说,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是!” …… 沈文茵也将宫人留在了门外,她独自绕过屏风,快步走了进来。 “寒寒,你快同我说,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起什么了?” 她满心焦急,温映寒上前拉了她坐下,“我知道是谁给我下的凝忘散了。” “什么?”沈文茵瞬间站了起来,她激动地攥住了温映寒的手,“是谁?” “沈宸卿。” 沈文茵微微一愣,“八皇兄?” 她虽从前是三公主,但实际上论起年龄要比沈宸卿还小上一岁。在她之上有八个皇兄,大公主和二公主早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格外受先帝的宠爱些。 沈文茵眸光沉了下来,她声音很低“……当真?” 温映寒轻轻点了点头。 屋中沉静如水,一阵久久地沉默。沈文茵将手轻掩在了额头上,“我早该想到的,这等本事,若不是王公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