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经年杳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偏落在谢杳眼里,她眼前逐渐涣散失去颜色的世界骤然便有了色彩。

    她穿着那身玄色的衣裳,瞧着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只肩头衣裳的颜色洇得深了一些,不仔细瞧也瞧不出来。

    沈辞扔下剑,快步上前,双眼犹是红的,翻涌着未歇的杀意,却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陡然柔和下来。他上前将谢杳抱进怀里,只来得及低低唤了一声“杳杳”,便察觉出不对,手顺着她胳膊向下,触到了她冰凉的指尖。

    谢杳强撑了这许久,见到他终于松懈下来,几乎是在同时身子一软再站不住。沈辞抱着她半蹲下,叫她躺在自己怀里,见到她左手上一手的鲜血之时,手控制不住地打颤,解开她肩头的衣裳。

    谢杳已经开始意识不清,努力睁大了双眼也看不清他的神色,本想安慰他一两句却发不出声来,她只能清晰地感受到面前这人的慌乱和惊惧。

    她想,要是她争气些,一定得亲眼见见他这幅样子的——毕竟他往日皆是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改的模样,再艰难的处境里都未曾见他乱过阵脚。

    沈辞终于见着了她的伤,离心口那么近,只差一点。

    怀里的人流了太多血,脸色苍白得不像话,睁开的双眼也要失了焦似的,浑身冰凉一片,冷得叫人心口都跟着发抖。

    他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知道怕了,怕得要命,又偏偏无措得像个三岁的孩子。他只知道怀里这个小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便跟着要去的。

    那是他无论如何也要留住的人,倘若留不住,那么往后她去到哪儿,他都陪着,生死不计。

    幕天席地的血色里,终于到临的黎明中,谢杳躺在沈辞怀里,忽然就笑了,而后拼尽全力仰起身子,吻上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雁归:这似乎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沈夫人:杳杳骨子里有些东西是像我的,是以我最初瞧着杳杳这小姑娘,越瞧便越欢喜。

    沈辞:母亲,您这是自恋。

    沈夫人:???你继续说,你说完了,我就去尚书府认干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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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养伤

    冰凉的唇相抵, 沈辞下意识地紧了紧双臂, 怀里的人却终究还是闭上了双眼。

    谢杳意识陷入黑暗中的前一刻,恍惚听见他叫她醒醒,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声嘶力竭到带了哭腔。

    谢杳从前没见他哭过, 一回都没有。上一世两人恩怨相对,实在是难过得紧了, 他就会很阴沉,逮谁杀谁似的, 暴躁易怒。

    不对, 谢杳忽的想起来,重生前那些影影绰绰的片段里, 她是见过他哭的, 还不止一回。

    最早那次, 他在湖边死死抱着她的尸首,哽咽得像个被抢走了糖果的孩子。

    好像前世她走后, 他就变得脆弱起来, 动不动就要失神, 有时候看着哪儿,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有一回他在回寝宫的路上, 是个冬夜,没什么预兆地就飘下了雪。他停下步子站在原地,望着雪花落下。身边的大太监忙撑了伞上来,小心问道:“陛下, 夜里寒凉,还是回寝宫罢?”

    沈辞没搭理,真就站了一夜,直到第二日的早朝。

    下了朝,他换上微服,出了宫。宫人不敢声张更不敢拦着,是以他身边明面上只跟了两个御前侍卫。藏在暗处的护卫一路跟着,却始终不知这位陛下是想去哪儿。

    雪下了一夜,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这时候还是零散飘着。沈辞每一脚踩下去,都有窸窣的声响。

    他一言不发,一路走到了恒桥。

    恒桥那儿如今热闹得很,不远处就有聚集的商贩。沈辞在恒桥前不远处驻足,静静望着桥上。

    桥上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背对着这边儿百无聊赖地沿着桥慢慢走,一袭胭脂色的斗篷,许是风口上冷,她抬手戴上兜帽。

    小姑娘在桥上,用脚上的绣花鞋子蹭雪,像是在等什么人等急了。她若是回头,就会发觉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里,那九五之尊望着她,又像是透过她,望见了什么人,目光沉静又悲恸。

    沈辞身边的侍卫自作聪明,以为是终于有女子入得这位陛下法眼,正要开口请示,却见这位陛下转过身,往来路走回去。

    另一个侍卫机灵点儿,低声提醒先前那人道:“你可千万别不长眼提这一茬,先前擅自为陛下家事儿cao心的,坟头的草都有人高了。”

    沈辞往宫里走,仿佛从未来过这一趟,两个侍卫隔了一段距离跟着。而他身后,那小姑娘看到了自己等着的人,欢呼一声飞奔过去。

    谢杳看到这一幕时,清晰看见了走在回宫路上的沈辞,大陈那位杀伐果决雷霆手段的皇帝,像一个失意的寻常年轻人般,眼角坠下一滴泪来。

    谢杳突然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可这些情绪也不过弥留了一瞬。黑暗宛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到最尽头,窒息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谢杳隐约听得有人声,一时却连理解话中是什么意思也提不起精神来。她只听得那声音沙哑,却很是熟悉。

    “杳杳,会很疼,忍一忍。”

    谢杳正在分辨这话的意思,左肩却倏地一阵剧痛,疼得她意识都回来了一霎,感觉到右手被人紧紧握着,又昏了过去。

    天色又暗下来。

    沈辞拿帕子擦过榻上依然人事不省的小姑娘的额头,动作极尽轻柔。

    “倘若今夜还是醒不过来……”郎中适时噤了声,只轻轻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此地最好的郎中,两日前给谢杳取下了肩头那只□□,施了针封住她几处大xue,用参片压在她舌下吊着命,再几剂猛药下去。

    谢杳这次伤势极重,失了那么多血,兼之身子底也只算平常,只能用此险方,于九死中求一生。

    倘若她能醒过来,便是有惊无险,调养上半月也便好了,倘若她醒不过来,便是回天乏术。

    郎中说完这话,战战兢兢看着沈辞。两日前他取下那只□□时,这世子爷拿着看了一会儿,不顾一手的血,面无表情吩咐下去,将霍淳曝尸于市,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那霍淳当日早便被他亲手杀了,尸首分离,如今怕是更得成了馅儿。

    不止霍淳,整个霍氏,乃至跟此事有牵连的几家统统下了狱,参与过的直接问斩,主要人员处以腰斩之刑。

    沈辞下令的时候,郎中正在一边儿开药方,医者仁心,闻言还是不忍的。且他亲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