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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咒骂声和哭嚎无处不在,血液晕染在墙角,一点点蔓延到眼底。后来他把什么都放下了,包括母亲的死。但是他好像不该和许皎白说。以前是怕少年的战栗和惶恐,现在仍是。季横忽然站起来,许皎白吓了一跳,怔怔看着他走过来,每一步走在地板上都有回响,不断放大在耳畔。季横的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方,许皎白视野里一片漆黑,忽然有了点勇气:“是什么时候?”季横顿了顿:“高二下学期。”十七岁太稚嫩了。什么都未知。那个雨夜,吻是甜的,血也是。他曾见证一场死亡。腐烂又潮湿。许皎白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因为发现自己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已经成熟了,结果到头来想法幼稚的还是他。他想到后来在那间屋子外,季横紧紧依偎在他身上,他背靠的砖墙潮湿冰冷,黄昏哀哀垂落在地平线,刺眼又温暖,他的手指冰凉。一切都明朗起来。他反而更加痛苦。他应该问季横为什么不告诉他,凭什么不和他说,但是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理由。说了有什么用啊,他做不了任何事,帮不上忙,说不定比季横还先垮下来。他太脆弱了。是需要保护的动物。季横一直这么认为也一直这么做。许皎白知道。他的睫毛在季横的手掌里眨呀眨,最后实在是难过,滚动着喉结发出一声呜咽。“你根本不相信我。”他声音又轻又颤。“没有的事。”季横说,“你怎么这么想?”“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保护。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季横不说话,缓缓放下手,许皎白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吻堵住了,季横把舌头伸‖进来,不管不顾地搅‖弄他的口腔,不再是六年前青涩的少年,吻都变得凶狠霸道,许皎白只能狼狈吞‖咽,眼角泛着红像哭过。他想把他推开,季横却不停下,紧扣他的肩膀,不断顶‖弄舌头纠缠住他。姜彩曾经也说过相似的话。她跟季横说:“你不能一直护着他,把他当做小孩子,这样对他不公平。”她那时候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她活得并不快乐。病的厉害的时候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拼命把情绪发泄出去,她说季横你怎么不去死啊,我为什么生下你,我当初就该掐死你。季横被打火机砸了脸,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疯了?”姜彩呜咽着抓住他手臂,指甲刺进皮肤。季横没察觉到不对。姜彩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后来她死了,出现在季横的梦里也是这个样子。浑身的鲜血,模样狰狞可怖,喉咙里长出一双手死死抓住季横。他渐渐记不清姜彩原本的模样,甚至有些抗拒想起她。梦的开头总是他撑着伞,身边是许皎白,蓝色落在男孩子的头顶,他落下一个吻,吻是甜的,轻柔又浪漫。季横希望时间停在这一秒,不要再往后走。他不把伞收起来,不回那间腐臭的屋子,噩梦就不会在。十七岁的季横永远不会和十七岁的许皎白说这些,说我妈死了,我没有去处,说我该怎么办。他不会也不能把无助袒露在许皎白面前。所以他们注定会错过。第36章囚笼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有些气喘吁吁,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季横竟然有心思笑,像偷了糖果的小孩子,低头说:“亲到了。”许皎白想他该说点什么,曾经的那些伤疤要怎么办,这不是季横一言不发就消失的理由。季横说:“我妈死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你来找我,偷偷跟在我身后,我让你别跟着我……对不起,尽管道歉没有用,但是你又不肯给我来一刀,我就只能说对不起了。”季横当时在打架,眼神凶狠又绝望。那两个混混在街上谈论姜彩,季横怒火中烧,被赶到的管向童等人拦下来。之后许皎白跟着季横回家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那两个人居然又回来了。他们看到季横都很惊讶。其中一个人说:“你怎么还敢回来?”你怎么还敢回来,回这间屋子,这里死过人啊,死了一个女人。可是季横不回来还能去哪呢,他没有别的去处。那天的黄昏冰冷,血色晕染在天边,许皎白的怀抱是暖的,季横拼命汲取少年身上的热度,渴望得到一丝温暖。后来他回到学校照常读书,每天回家又有新的噩梦等着他。许皎白是透明的,在无数昏暗的日子里,他永远那么干净,季横害怕面对他,那些颤栗血腥的噩梦他还没准备好怎么开口跟他讲。王穗雪和曾佳的事情是他恰巧路过。把许皎白拽进画室里,他意识到姜彩说得一点也没错,女人的话阴森又可怖的缠绕在他耳边。——“我们养不活它,养不活那只猫,季横你能懂吗?”他保护不了许皎白,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没有未来。他什么都没有。季老爷子在一个很普通的午后找到他,那时候老爷子还很有精神头,背着手站在破败的平房前,与周围格格不入。他跟季横说:“你爸不认你,你也别妄想能分到家产,我可以供你上学,学成什么样看你自己。你毕业之后我不会再管你。”季横没问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那些都无关紧要,他只能回答“好”,给自己拷上一把镣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路可以选。老爷子虽然嘴里说不会管他,实际上却是处处限制着他,轻描淡写提他那个素未谋面同父异母的哥哥曾经学的是什么专业,说两个人不要都走同一条路。季横倒是无所谓,不选那个专业就是了。他不需要和季淮一样。他没有去处,也不需要归途。高二的最后学期末,季横考试拿到了年级第一名。以前姜彩总是问他你什么时候能考个第一给我高兴高兴啊,季横都说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一次他拿到了,想看到成绩的人却已经不在了。他把成绩单留在教室里。那天许皎白拿着速写本来找他,季横想有些事不能一直瞒下去,他养不活一只猫,不能永远限制他的自由,走不出那间屋子的人是他,不是许皎白。夏天的最后,他们没把事情说清楚就分开了。“我曾经去找过你。”季横手指轻轻按在许皎白的唇上,眼神晦涩,闷热的教室,吊扇在头顶卷起热风,“高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