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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槲影说得没错,我不够格待在皇姐身边。” 唐翎看着旁边石桌上放着一沓补服和白两黄金, 心知这必定是秋岁口中所说的奉承卫送来的东西。唐樾就这么让它们随意摆在这, 也是真的不在乎。 她走上前,摸了一下这个补服的料子,是缂丝所制, 针针脚脚都是精细活,想来穿着会很舒适。 “别胡思乱想了。快把这补服穿上让我瞧瞧,看看我惠承宫中走出去的人是不是看着便威风凛凛。” 她伸手将衣服递了过去, 唐樾只是迟疑了一下便伸手去接。转身进了屋,在里头将这补服换了上。 在推开门后,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个人真真便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站在门边,朝着唐翎望了过去。唐翎只看了他一眼, 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了,唐樾本就不该被困在这后宫之中,更不应该困在她这惠承宫里,他只有走出去,走到属于他自己的天地里头,才会如鱼得水,才会如大鹏展翅青云。这只是他迈出的第一步,往后再走下去,唐翎所能帮的便不多了。 他头上戴着深色布制束冠,将发髻高高束起。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苟,胸前补子上绣着吊睛白虎,本是面如白玉的读书郎,这样一番打扮下来,倒也成了个武官模样。 唯有腰间鞶革未系好。唐樾有些别扭,手放在腰间:“我不大会弄这鞶革,皇姐莫要笑话我。” 唐翎轻笑着走上前,伸手去帮他系,边系边道:“喏,你瞧好了,是这么系的。” 她紧了紧鞶革,绕过唐樾腰间,在前面紧紧扣好。唐樾低头去看她,只看见她露出来侧脸,有发丝顺着面庞滑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抚过,将发丝绕到唐翎耳后。 唐翎抬起头。 “有……有头发。” 唐翎笑了起来:“我知道。鞶革怎么系的,学会了么?搬到了新宅子后,除了护院之外,还要找些伶俐的小厮丫头,以后有自己不会做的,总也得有人帮着。” 唐樾道:“出了惠承宫后,再不用旁人帮我。” 唐翎嗔了他一眼:“这想法可不对。人生漫漫着呢,哪能一点困难都遇不上?总是要有朋友相帮的。你这性子以往也不似这样,别学上什么古怪劲儿。” 唐樾笑了笑,不置可否。 “宅子也抽空去瞧一瞧,那毕竟是你今后要住下去的地方,若有什么不称心的,趁早让人去改了。” 唐翎本就不大喜欢听到“宅子”这些字眼,听见唐翎说起,便也只能轻轻淡淡地“嗯”了一声。 唐翎又叮嘱了几句,他也都应着。说着说着没了话。气氛有些凝滞,唐樾只是乖巧地看着唐翎,他这幅模样更让唐翎觉得自己要说得话有些难以开口。可该说的话,总是要说得。 “你乔迁之喜,我怕是不能去了。”她深呼吸,吐出了一口气,继续道:“父皇此番动作,是对我们俩个上了心。奉宸卫的地位本就微妙,是常伴皇上身边的。皇家亲卫就该只护着皇上,只听皇上一人指令。同旁人不该走得太近,纵使我为父皇长女,说到底,也是旁人。因此……就算以后在奉宸卫里受了欺负受了气,莫要来找我;宫里迎面碰见了,行个礼便过去;言行举止,不许给旁人落下话柄。” 唐樾眼神清明,却又似乎有些混沌的难过:“惠承宫,以后我也来不得了么。” 唐翎声音轻轻飘飘,像是悬于空中的一把利刃,她道:“来不得了。” 又道:“来不得也不是什么坏事,出了宫之后,傻子才想再回来。” 这把利刃终究还是斩了下来。可唐樾不恼也不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明白了。皇姐是为着我好,我也不会做什么叫你为难的事情。” 唐翎知道他一向懂事,自己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在她身边这些日子也都是性子温和,从来没做过什么让她为难的。 唐翎转过身,朝着院门走去:“你明白便好。若是奉宸卫那边催得紧,这几日便快些搬了吧。” 她看不见身后唐樾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传来,依旧是平平淡淡地“嗯”了一声。 唐樾很快便从惠承宫搬了出去,搬得那天只有槲影和梁迢陪着。梁迢是唐翎叫过去帮他打点打点的,槲影是自己要去的。 上头赐下来的宅子不算是什么碧瓦朱瞻的大户之家,不过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四方别院。 槲影难得的灌了他些酒,同他一边喝一边说教道:“你入了奉宸卫,不会喝酒可是不行的。奉宸卫里头的弟兄们哪个不是厮杀打拼上来的,你这小子莫名其妙运气好地得了皇上一道圣旨便能成了他们的长官,他们心里多半是不服气的。拳头要硬,酒量要大,如此才能在奉宸卫里面混下来。” 梁迢坐在一旁清点着各家送来的贺礼,心道这个槲影还没把唐樾喝大,自己倒是喝大了,否则平日里话哪有这么多。 她点着贺礼,在名册上记下来。突然眉头一皱,又见唐樾陪着槲影喝酒,不得空,什么也没说,只继续往下记。 不知过了多久,槲影头一垂,往桌上倒去。唐樾放下酒杯,她才拿着名册走了过去:“公主叫我帮你整理这些杂事,如今名册已经都记下了。” “多谢。” “谢是不用谢,”她顿了顿,把名册翻到其中一页,递了过去:“只是这个,你大概要小心一些。” 唐樾朝着名册看过去,上头赫然写着几个字:“合德宫。” 他同梁迢之前看到的反应一样,也是眉头一皱:“柳妃?” “你知她送来了什么?”梁迢转身,从众多贺礼中寻着,然后把一个系着红绳的盒子抱起,往他面前一放:“你自己瞧瞧。” ☆、睚眦 唐樾打开盒子, 一尊神兽像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神兽嘴中衔着宝剑, 模样狰狞叫人看了心中生怵。他倒是没有什么生怵的意思,连拿都没有将这神像拿出来,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 梁迢抱着双臂道:“反正我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说是什么野兽却都不像, 说是神像我又从来没见人供奉过这样的神像。你看得出来?” “睚眦。” 梁迢皱着眉重复了这两个字:“睚眦?” 唐樾道:“传闻是龙的二子, 却被父亲不喜厌弃, 因母亲哀求才残存性命。豹身龙首, 骁勇善战,也嗜血善斗,非良辈。因而鲜有人供奉。” 梁迢莫名笑得促狭:“身世同你有点像, 也算是送对了地方。只是这个柳妃也真有意思, 总不会单单为了膈应你一下,便送如此大礼吧?” 谁知道是不是,唐樾一直觉得柳妃不过就是个心思狭隘之人。他在英华殿帮了唐翎, 让柳妃在众目睽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