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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紧他的手,情真意切:“谢翊,你不必犹豫,我们母子二人皆是不惧死的,我们信你,信你定会带我们再见曙光。” 然儿也跨前一步,走到谢翊面前:“父亲,请您相信儿子。” 谢翊哪禁得住母子二人这般软磨硬泡。 满腔的固执,都被彻底软化,最后只变成了无奈的一个“好”字。 然儿执着剑,跳上茶肆栏杆。 闻月生怕他落下去,惊得手脚并用,恨不得将然儿抱住。 这回反倒是谢翊冷静得很,一把抓过妻子的肩,牢牢将她摁在怀里,安慰他:“放心,然儿武艺不比我差,摔不着他的。” 闻月这才松了口气,安下心来,乖乖窝进他的怀抱。 临走前,然儿还不忘同二人招呼:“父亲母亲,若能及时游说奉贤庄主,我定回来同你们再聚。可若时间来不及,那今日,便算是家人告别了。今后你们莫念我,莫想我,毕竟未来我们还要再见的。” 然儿抬脚,运起轻功。 可离开不过须臾,他却似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片刻后,他立在茶肆对面的屋檐,双手拢作喇叭状,甜甜地笑着,面朝对面的闻月和谢翊,提醒他们:“父亲母亲,万万别忘了承诺,定要叫我快些出生哪!” 这一回,两人谁都未再推脱。 只是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同对面骨rou至亲的孩子承诺——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一天呀~ ☆、缠绵 傍夜。 然儿离开后, 闻月与谢翊信步长街之上。 彼时江南初夏, 长街两侧灯火通明。 一处河滩边, 闻月走下台阶, 轻掬了几汪水。 她蹲在河边, 既不回头,也不唤他, 只对着河面说:“然儿同我说了很多前世我死后之事。谢翊,你不想同我解释解释吗?” 谢翊神色蓦地一变, 意气风发的脸上, 鲜少有了难色。 他硬着头皮, 装得若无其事,“不过是些小事, 不值得解释。” “哦?是小事?” 她从河滩边起身,提起裙摆, 迈着轻快步子, 一步步走向他。 隔岸的灯火,映在她周身,红衣翩翩,恍若仙子降世。 她定在他跟前, 用湿了水的指尖, 点了记他的鼻尖。 鼻尖蓦地一阵凉意,叫谢翊因忐忑的燥热,得到抒发。 半月未见,久别重逢情绪汹涌。 趁她踮起脚尖之际, 他一把捏住她腰身,半弯下腰,就将她团团抱住。 闻月毫不反抗,甚至主动将脑袋凑近了他的颈窝里。 她唇角扬起狡黠的笑意,附在他耳边问:“听信怪力乱神之事是小事?为我杀了七皇子是小事?还是冰封我尸身不允我离去是小事?” 她说:“若非今日然儿现身,兴许我定要被你瞒过一世。” 说完,她恨恨用牙咬了记他的耳。 因这细小动作,他心头刚浇熄的火,蓦地又冲上脑袋。 他深吸一口气,装得若无其事:“荒唐之事,当真不值一提。” “可是谢翊。”她打断他。 “嗯?” “我虽知前世你是迫于权势欺压的无奈,方才选择以那种方式护我们母子二人。”她语气微顿,有些哽咽,“可是,前世你那般隐忍、孤注一掷的爱我,却不是我想要的。你可知,听闻你在翠微山上,为见我尸身最后一面,被万箭穿心而亡时,我心中有多痛?” 谢翊无奈埋怨:“这臭小子,当真什么都跟你说。” 她嘟唇,捶了记他的胸膛:“不准怪然儿。” “好好好。”他捉住她的手,“知道你护短。” 她自他怀中抽身,缓缓伸出手,附上他的脸。她继续说:“你嘱咐然儿,将我二人下葬时,要分隔两墓,远远遥望我。可你到底知不知道,或许我是想同你葬在一块儿的呀。” 谢翊紧抿着唇,长长叹息:“前世你为闻昊方才委身嫁我,为进上京方才与我同路。因那医女书信,我由始至终皆以为,你是厌恶我的。只不过是因为无人倚靠,方才选择了我。所以,即便我百般纳妾,抢走然儿,疯狂试探,但你却因心中无我,而无动于衷。” “谢翊,你说什么胡话呢!” 她睁大眼瞪他,瞪着瞪着,眼眶却红了,“若我当真无动于衷,怎会在今世揪着徐冰清一事不放,不停向你寻个道理呢?” 闻月说:“前世,我并非不爱你。只是其中掺杂了闻昊之事,叫你我之间生了间隙,互相试探却寻不到结果,最后落得那般田地。可谢翊,我是爱过你的,是愿意抛下一切的喜欢。甚至……我在那短暂的一生里,整整爱了你两回。” 谢翊闻言,低垂眼眸,沉默无话。 “江呈,是你吧。” 她话意是疑问的,可口气却是肯定的。 他摇头笑了,“你何时发现的?” “出京寻菱悦花那日。”她说,“我为寻中原州牧腰牌,意外在你书房中见到了江呈的那件云纹衣和面具,方才知晓,那是你家中祖传之物,根本不可能有旁人拿去。” “果然瞒不过你。” 风吹乱她额前发丝,他温柔替她撩去。 他说:“那日意外得知你心仪江呈,你都不知我心中何等雀跃。大概失而复得,便是如此感受吧。” 她追问:“为何扮作江呈,护着我,却不让我知道?” 谢翊浅浅一声叹息,“那时你被刺受伤,为生下然儿落了病根。我借口将然儿带走,本是想让你好生休养,但你却以为是我故意抢走然儿,对我愈加恼恨,连碰都不准让我碰一下,更不用说让我进院里了。我虽已派影卫暗加保护,可你一人独处院中,仍旧叫我放心不下。更让人焦虑的是,你偶尔还会趁人不备,夜访然儿所在。那时我便坐不住了,既然你厌恶我的触碰,我索性就戴了面具,换做另一个身份守在你身边了。” 这回,换闻月沉默了。 谢翊此话不假,当时然儿出生不久,她便因箭伤反复,无力照顾。谢翊见此情形,便以叫她安心养伤的借口,带走了然儿。可那时的闻月,因听闻他宠极徐冰清,哪还听得进去这些话。她全当是谢翊为抢走然儿,寻来的虚无借口。 也便是在那之后,因抢子之痛,闻月对他的恨愈发得深。 两人也因此,走向了不复境地。 闻月想,或许那时,若她能平心静气,思量谢翊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她好,或许两人便不至于变成最后那样。可前世之事终究无法改变,皆已成定局,再无法寰转。 不过万幸的是,两人还有今世。 河边,船娘的摇橹声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