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金丝雀娇养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家郎君要归来,令你羞怯了?阿绮不必多虑,女儿家,总要经这一遭,过了今日,阿绮才好真正算个妇人。”

    阿绮白皙娇嫩的面上升腾起两抹粉晕,轻咬下唇自苏后怀中缓缓抬头,水润乌眸中,期望与哀求交织,化作层层薄雾,笼住点点愁绪,盈盈望去,教人观之揪心。

    “太后,我不想嫁给他。”

    “当日父亲将我许给他时,太后还曾出言反对,如今我也想通了,的确不愿作他妇人,可否求太后,令陛下下旨,允我与他和离?”

    苏后望着少女殷切乞求的模样,面上本是和煦的温度一点点冷却。

    “阿绮,勿任性妄为。”

    阿绮捏紧她衣袍的手渐渐松下,眼底光芒悄然熄灭。

    ☆、归府

    建康本孙吴旧都,其因地形所限,未如北方城池般,筑高墙为防,只周边设石头城、西州城、东府城、丹阳郡城等,作众星拱月之势,拱卫建康城。

    其中,丹阳郡城位于秦淮南岸,距城中不过五里,乃晋灭吴后,自宛陵迁至此处。

    城池虽小,仅开东、南、北三门,却因为京嵌之地,至关重要,多由宰辅、宗王等为尹。

    如今的丹阳尹,便是太后兄长,身为尚书令,领百官事的苏裕。

    此时他方自宫城中匆匆而出,便赶往丹阳郡城,静候郗翰之归来。

    郗翰之如今把持着北府重兵,手握实权,本不该轻易容他入建康,然因他有功,新婚妻子亦留建康,太后顾念情面,方命他入建康来。

    只是,入城之前,需经这座丹阳郡城,留下所引之千人护卫,驻于城外,独自入内,过郡城后的浮航渡秦淮,方入都城。

    城中百姓早已闻讯,纷纷至城门处,迎候这位不过二十四岁的年轻使君得胜还朝。

    人头攒动间,众人翘首以盼。

    忽然,有人伸手指着远处,高呼道:“郗使君归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蜿蜒长道上,一队十余人的人马渐渐行近。

    其中为首者,大约才过弱冠年纪,一身银甲,面白而美,眉目俊朗,乍看有士族子弟之气,然稍一细观,便能察其浑身俱透着股英武沉稳之气,肃穆而不凶悍,浑厚而不迫人,显然是常年于军中行走,沾染行伍之气者。

    此人正是郗翰之。

    他所领十余人虽皆身型魁硕,衣甲跨马,昂首挺胸,沉稳劲武,到底人数有限,与众人所料想的上千人的浩荡声势相去甚远。

    原本热议的百姓忽而一静。

    寻常士族出行郊游,随侍者也常有数十人,如今郗翰之立功归来,却这只区区十余人,着实令人意外。

    然转而再望城门处来迎之朝臣,除姗姗来迟的尚书令苏裕与几位族中为官之子弟外,寥寥无几,这才稍稍明白,重又议论纷纷。

    有人叹:“寒门竖子啊!就算战功赫赫,也抹不去这出身哟!”

    旁人不以为然:“寒门如何?崔大司马之女还不是嫁给了郗使君。”

    那人冷笑:“士族之中,也只崔大司马有如此魄力,不拘出身,只论才用。可惜,崔大司马已故多年了。如今的世道,可不复从前。”

    众人嗟叹:“我等平民百姓,看来永无出头之日喽!”

    ……

    郗翰之等已近城门处,百姓之议论自然纷纷落入其耳中。

    他毫不变色,仍泰然自若下马,冲苏裕拱手,态度谦恭道:“翰之惭愧,竟令苏相公亲自来迎。”

    苏裕双手背后,闻言抚须上前,虚扶他笑道:“鉴安不必自谦,你于东南奋战一载,我不过来此处相迎罢了,不足挂齿。”

    话虽如此,然观其神色,与身后数人如出一辙,皆是门阀士族面对下品寒士时,看似言笑如常,实则宛若施舍的模样。

    此番场景,一如从前许多次一般。

    郗翰之早已料到,从容应对,毫无破绽。

    然他身后之随侍,却都稍稍变色,紧绷的面容下,皆隐含怒意。

    苏裕看在眼中,却仿佛未察,只笑着命人捧来酒水,亲自与郗翰之对饮一杯,算作接风后,嘱其稍作休整可渡秦淮入城去后,便先领众人登长檐牛车离去。

    几乎未提平叛之功劳,甚至连牛车也未替他准备。

    郗翰之躬身立道侧相送,直至牛车远行,百姓退散,方缓缓直起腰背,重新上马,往浮航而去。

    他面色从容,看不出半分失落不满。

    倒是一旁的参军刘澍恩心有不忿,咬牙切齿道:“使君替这些整日只知饮酒作乐,清谈论玄的所谓士族们浴血奋战,守住东南八郡之疆土,如今归来,却受如此冷遇!”

    郗翰之坐于马上,黑沉眸光掠过明媚日色下,远处秦淮河面上的淼淼水雾。

    他咧唇轻嗤道:“无妨,此等境况,你我早不是头一回经历,何必放在心上?”

    刘澍恩闻言,侧目望他,好半晌才将心中不满压下,垂首道:“使君倒是看得开。依我看,建康这些士族,除了崔大司马外,尽是些不能成事的草包,往后,且有的他们仰仗使君的时候!”

    “嘉奉慎言!”郗翰之本无波动的面色骤然冷下,“这般言语,万不可令旁人听去!”

    他本是流民统帅,以区区百人的队伍起家,能为使君,掌兵权,已是格外不同,若再教那些士族们听到这样的话,只怕更要引人非议。

    刘澍恩自知失言,不由面色微红,闷声应下,好半晌,方讷讷叹道:“这天下,果然只一个崔大司马,若他仍在,定不会如此待使君……”

    他说罢,忽而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咧嘴冲郗翰之促狭笑道:“幸好当年崔公慧眼识珠,将女郎许给了使君。去岁婚仪,那些名门世家子弟,见使君抱得美人归时,嫉妒难掩的模样,实在令人解恨!”

    郗翰之不语,侧目瞥他一眼,本是肃然的俊秀面容稍稍松懈,紧抿的唇边也隐隐露出几分笑意。

    去岁成婚时,不知有多少士族子弟,打心底里期盼他死在东南的战场上,好教崔家女不必做他这寒门子的妇人。

    可他却让那些人失望了。

    他不但大获全胜,更完好无损地归来了。

    然而不过一瞬,笑意便消散无踪,眉目间渐透出古怪沉思之色。

    他记得清楚,他的新妇,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

    那日婚仪时,暮色沉沉,烛光摇曳,她庄重柔婉,娇艳动人,缓步而来时的模样,足令他深深印在脑中。

    随后便领军南下,也常在夜半梦回时,忆起那道带着羞涩笑意的倩影。

    这本是寻常。

    他自十五岁起便在军中行走,如今已二十四岁,从来只与军中的粗糙汉子们混在一处,从未见过如崔家女郎那般矜贵美丽的人物,况又是他妇人,艰苦奋战的间隙,总会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