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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代替了他的眼泪和渴求从身体里奔涌而出,玄澈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死了算了,死了算了,我要陪你,我要陪你……玄澈希望死,却死不了。他一吐血倒地就被森耶扶住,早已等候的太医在第一时间冲进来急救。玄澈死不了,他也不能死。后来玄澈醒来了,却搬离了清凉殿。未央宫中可以居住的大殿很多,宣室殿、中温室殿、金华殿、太玉堂殿、中白虎殿、麒麟殿,本来皇帝每一季就是要换一个大殿居住,只是这规矩被玄澈改了。然而现在玄澈无法在清凉殿再住下去,那里的每个角落都残留着那个人的影子,玄澈会疯会死,然而他还不能疯不能死。上书房里的东西也都换了,玄澈害怕看到能想起那个人的任何东西,只要想起就无法阻止回忆的蔓延,他阻止不了这种失控,这会毁了他,毁了他活下来的目的。冬去春来,皇帝似乎渐渐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了,国家依然在他的掌握下平稳而高速地前进着。西藏……玄澈看着地图,目光定在那块还脱离在外的土地上。他很累了,对于这个地方他甚至不想再去扩张了,要扩张,就要考虑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他几乎没有了这个动力,那个拥抱他支持他的人已经不在了……算了,这个问题还是解决掉吧,玄恪毕竟不是经历了两世的自己,也不是天下无双的……沐羽。恐怕有些事情他未必能处理好,还是留给他一个坚不可破的国家好了……还有听风楼和冰岚山庄,也到了该断腕的时候了。夏日的时候,中央朝廷再次发生了改革,幅度不大,只是增设了一个情报部,成员包括了原先兵部管理下的军事情报人员和传闻中全国第一的情报机构听风楼,同时原先直属皇帝的影部并入兵部,职责也由原先保护皇帝兼打探消息,转变为保护朝中要臣,同时接受皇帝和兵部指派。这场整合足足持续了三个月才将江湖机构性质的听风楼完全并入情报部,而兵部的军事情报人员也完美地融入了这个体系之中。他们现在所面临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全面收集所有有关西藏的信息。这个工程太庞大了,面对近乎一无所知的西藏,要做到了如指掌,恐怕没有两三年无法完成。面对前听风楼楼主、现情报部尚书楼听风的进程规划,玄澈笑了笑。两三年?没关系,应该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完成这件事,三年打下来,两年治理,再交给已经成熟的玄恪,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玄恪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算了,随他去吧,我也在意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他学好,便是再冷些又能怎么样,难道再冷还能比我这颗心更冷吗?玄澈按着左胸,这里有一颗心脏在跳动,虽然有些微弱,但还是活的。玄澈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怎么会还活着呢,应该死了才去,去陪那个人啊。沐羽,你可有在等我?黄泉路很长很寂寞,你要等我一起上路,我陪你走。国泰民安,没有什么大事,到了冬天,玄澈带着一个小青瓷罐和一套茶具去了陵园。玄澈倒出青瓷罐中的水放在小壶里煮开了,便冲入茶壶之中,看着茶叶在壶里慢慢舒展开,那清澈的水也成了淡褐色。玄澈便取了两个杯子斟了茶,一杯自己拿着,一杯却放在了地上。玄沐羽已经在地下,他只能隔着着厚土与之对望。玄澈看着那高大如山一般的陵墓,对着不可见的冰棺轻声说:“沐羽,可曾记得去年冬天,我说要取梅上雪为你泡茶,可你却不等到春暖花开就去了。你又负我,可我却不能负了你。今日我带这水来,我不懂茶道,泡出来就算是苦的你也不能不喝,知道吗?”玄澈说着将自己手中的茶水喝了下去,果然是苦的,苦得连心都缩起来了。玄澈又为自己倒上一杯,说:“沐羽,再等我四年,只有四年,四年后我就来陪你。”茶水从茶杯中洒落黄土,一如他倾泻的思念。玄澈这次出去却病了,他身子已经破败不堪,因为玄沐羽的忌日又是彻夜未眠,冷风一吹不病才奇怪。只是这一病就好不起来了,早朝上总是能听到他断断续续压抑的咳嗽声,他总是捂着帕子,直让人看见他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头,然而就坐在旁边玄恪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帕子上不时出现的血渍。玄澈的脸色是苍白的,只有两片薄唇红得艳人,那是被血染红的。玄恪又想起了那日玄沐羽对他说的话:今日做了如此决定,日后就不要后悔,玄澈死了是要入皇家陵园,他日你突然想通了,可是连拜祭都拜祭不了……后悔?我会后悔吗?玄恪不屑地笑了笑,又想起那日玄澈收回手时的仓皇,那声“脏”无法抹去。新年过了,玄澈开始要求玄恪在他之前看折子,并且要写上太子的墨批。但第一天玄恪交的答卷并不让他满意,甚至有些失望,他没想到玄恪跟在他身边看了两年还只是这个程度,看不透人心,也握不住全局。“恪儿,你叫我如何放心。”玄澈叹息,玄恪只能默默地握紧拳头。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水德213年的夏天,玄泠离开了两湖,去了更远的珠崖。以往被认为是流放之地的荒岛他义无反顾地去了,却将妻儿送回临澹,他为了心中的爱慕可以吃任何苦,却不愿意让妻儿跟着他苦。睿王府始终为他保留着,玄澈特准睿王妃和孩子们随时入宫游戏。睿王的大儿子玄怀十九岁了,已是沉稳的青年,而二儿子玄夜才九岁,还是活泼跳动的年龄,他从小就听父亲和哥哥说起他那皇帝伯伯的故事,羡慕极了,现在终于能亲眼看到了,怎么能不激动。玄夜远远就看到一个清瘦的人坐在那儿,面容虽是苍白憔悴,却依然美丽动人,那双眼睛荡着柔柔的波光,让人沉醉。只是玄夜却不明白,皇伯伯明明已经四十岁了,为什么却还好像二十多岁的青年?玄夜不确定地问:“大哥哥,你真是我的皇伯伯吗?为什么这么年轻?”玄澈笑了笑,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抚摸孩子的头,只是问:“你父亲老了吗?”玄夜咬着指头想了想,说:“没有大哥哥年轻。”玄澈轻轻地笑,失去血色的脸颊上浮起两片薄霞,让玄夜看得呆了。玄夜痴痴地说:“大哥哥,我能抱你吗?”玄澈一愣,却摇头道:“别抱我,我身上脏。”不知天真无瑕的九岁孩童听到这句话是如何心情,只道那大树之后的玄色少年听了只有呆立,他猜不透那人说这话时抱着怎样的凄哀,却见那精美绝伦的五官失去了生气,像是泥捏成了人偶,似乎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