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将军夫人心狠手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灯时分,简单用罢了晚膳,她命人烧水,去仔细沐了个浴。

    花费了些时间。

    返身回到小皇子所居的侧殿时,满屋不见跟前伺候的宫人,心中疑虑,便加快了脚步。

    接着,她便在小皇子的床前,看到了谢欢的身影。

    谢欢目不转睛地瞧着孩子熟睡的面孔,侧坐在床,身形看起来消瘦了许多。

    白问月见他伸手去碰孩子,不由得紧张,喊了一声:

    “皇上。”

    连礼也忘了行。

    谢欢并未理她,轻抚着幼儿的脸庞,柔嫩如水。

    “朕想起还未给他取名。”温声响起,谢欢自顾自道:“都满月了,取个名字吧。”

    “叫什么好呢?”

    屋内的宫人都被摒退了出去,只有白问月一人在听他似是喃喃自语。

    “他的母后,为了生下他,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目光逐渐凌厉,手上不自觉加了些力道:“魏冉一生为了谢魏所累,连生个孩子,都是谢魏的索命鬼。”

    本以为他是自己的催命符,却没想到,出生不过一月,便接连克死了魏氏两位帝后。

    久不见应声,谢欢自知无趣,悻悻收回了手。

    “就叫谢魏吧。”

    他转首望向白问月,温声轻问:

    “好听吗?”

    淡淡地望着谢欢,不明所以。

    她不答话,谢欢也不恼。

    他只道:“不知为何,朕总觉得你望朕的眼神,带有恨意。”

    他缓缓起身,走至她的身旁,再幽幽坐下。

    “你恨朕什么呢?”

    “恨你负我。”清声忽起,冷冷答话。

    谢欢没有料到她会真的答声,微微挑眉:“负你?”

    “没错,”白问月撩起裙摆,同他对座,然后沉声同他一字一句道,“恨你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许我一生欢喜,却又负我满腔痴情。”

    她话说的没头没尾,谢欢听得并不是很明白,却也没有否认。

    “听起来,的确是朕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沉下心来,继续追问:“所以,我是如何鸟尽弓藏,又是如何兔死狗烹的呢?”

    寂静了许久。

    白问月收回视线,轻吐了一口气,话中掺杂着释然:

    “都过去了。”

    “我早已经不再计较了。”

    哪怕是恨,她心底也已经容不下谢欢的位置了。

    “那很好,”谢欢勾唇笑了笑,“朕也很想做一个不再计较的人。”

    明晃晃的烛火闪烁着,白问月偏首望着窗外,思绪飞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爱谢欢的时候,深觉得他可怜,不自觉想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保护。

    后来她又恨他,转而觉得他可悲,自以为机关算尽,智谋过人,实则不过都是些不堪一击的小把戏。

    现在,她不爱他,也不恨他了,又觉得他既可怜,又可悲。

    斗来斗去,算来算去。

    结果却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愚局。

    谢欢若是知晓背后的真相,会是怎样的面孔呢,

    他会不屑,还是后悔,或是风轻云淡,不为所动呢。

    毕竟如今权势,有一半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窗外的月,看不到形,却依稀可以得知很亮。

    风吹了片刻,谢欢恍惚地呓语了一声。

    “朕有不计较的资格吗。”

    他想做个不去计较的人,

    可是又该不计较什么呢,

    不计较魏氏宗族的权势,不计较将军府的功高盖主,

    还是不计较太后曾手刃谢氏的过往?

    然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过那个‘计不计较’的资格。

    白问月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你都知晓了?”

    声音不冷不淡。

    “知晓什么?”谢欢侧首看她,“是皇后临死前的遗愿?还是太后的蛊毒?”

    果然是知道了。

    其实谢欢知晓这些并不难,

    魏冉临终那日,张之仲同他回完了话,他便直奔暖阁而去了。

    只是在踏进房门的前一秒,听到了白问月同皇后的对话。

    于是他顿住了脚,听完了魏冉力不从心的六年。

    意料之外,又似是意料之中。

    魏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晓,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皇后的话让他知晓,

    在这深宫中,举步维艰,日日如履薄冰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人,

    同时也让他明白,原来谢魏之间的嫌隙,虽不是因他而起,却是因他在无形中而越来越大。

    难以修补。

    他错了吗?

    并没有,

    任何人都会有错,他一个做了近二十年没有实权的皇帝,

    绝对是没有错的。

    之后,又来了太后。

    知晓太后的事,他甚至没用任何法子,就从张之仲口中得知了实情。

    噬命蛊。

    他记得这只蛊虫,

    幼时他曾带魏央偷偷去内务府瞧过一眼,出自南疆,貌丑少见,

    据说是个稀罕之物。

    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太后的身上,张之仲虽然不知晓,但谢欢自己不难联想出这些前因后果。

    他忽想起从前,太后冷言少语,吝啬于对他展露微笑。

    但他却依然喜欢,

    因为那个时候他知晓,这个母后,在心底是十分第深爱他的。

    她会在他病时煮一碗粥,守一夜床,会在他午夜梦回惊醒后一声声地安抚他。

    甚至,

    也会为了他,壮着胆子同一群权势遮天的男人斗法争位。

    谢欢思索过,

    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不信任于她的。

    是因为她杀了谢宁靖,

    还是因为她杀的所有人都离不开一个‘谢’,

    还是,

    她迟迟把着政权不放,扶他上位,却不愿还政于他。

    恩怨纠葛,零零碎碎,

    他已经记不清了。

    知晓太后因何而死的那日,他扪心自问,

    这些年来,他究竟是否有错。

    得出的结果,是他如今的所作所为,皆是被形势所逼,

    怪不得他。

    他也不愿走到这副局面,可时局却不断地推动,催促着他。

    这才走到了今日。

    太后葬进景昭陵后,他忽想起,太后那日曾问过他,

    “倘若你我是亲生母子,你会相信我当年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你吗。”

    若是亲生母子。

    这一瞬间,谢欢忽然明白,

    一切事情的源头,究竟是从何而起。

    ——

    两人并未久聊,相对静坐了不到半个时辰,谢欢便无声独自离去了。

    虽然没问,但白问月隐约能够猜到,谢欢大约是想通了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便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