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言情小说 - 在你眉梢点花灯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4

    昭元帝也看到田泽后背的红痣了。

    虽然早就猜到他就是旭儿,可眼见为实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他了。

    昭元帝慢慢站起身,由身后的小太监扶着一步一步走过去,想要说话,还未开口就剧烈地咳起来。

    那仿佛是自胸腑里呛出的咳嗽,积压经年刻骨之思的得以释放,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然而他的眼中却没有悲,有的只是清醒与喜悦。

    “好、好——”昭元帝在咳嗽的间隙不断地说着。

    外间候着的一众大臣此刻有的装糊涂有的真糊涂,俱是一副不解之状,然而九五之尊这副模样,俨然有大事发生,他们这些肱骨之臣马虎不得,礼部尚书上前一步:“敢问陛下,这田推官……”

    “什么田推官?”不等他说完,吴峁便打断道,“这是五殿下,陛下失而复得的五殿下呐——”

    此言出,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里间躺着的田望安,居然是、居然是五殿下?

    可是……

    众人又看向排头站着的程昶与陵王。

    眼下正值皇权即将更迭之时,宫中三公子与陵王殿下分庭抗礼,然而三公子毕竟是旁支,皇权归属,众朝臣心中还是有数的,可是偏在这个关头,五殿下竟回来了。

    陛下心心念念地找了五殿下这么多年,究竟为了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倘这个五殿下是个寻常之人倒罢了,左右不是陵王与三公子的对手,偏生这个五殿下才气斐然,高中榜眼不提,更与忠勇侯府、南安王府交好。

    这么一个人,横插进皇权里,也不知要惹出什么乱子。

    更可怕的是,从昨日田望安忽然招认查案有失,到他去行刑司领下二十个板子;从今早他忽然起了高热,到陛下赶来太医院认下这位五殿下,这一切怎么想怎么巧合。

    就像一张早已编好的网,将他们引来此,囚在此。

    皇帝与皇子相认固然是天大的喜事,可一众臣子一时间竟忘了要道贺。

    他们觉得森寒无比。

    像是忽然被人一手推入这个乱局中,一下子不知当怎么立足。

    反是程昶先一步拱手道:“臣恭喜陛下与五殿下父子重逢,否极泰来。”

    此刻天末已有些许微光了,落到他眼里,泛出极淡极浅一丝的笑意,稍纵即逝。

    只这一声,众臣才反应过来,一并跪身恭贺道:“臣等恭喜陛下与五殿下父子重逢,否极泰来。”

    这时,外头有一禁卫进来禀报:“陛下,明威将军与她身边的田校尉进宫来了,说是来太医院探望田大人的,陛下可要传见。”

    程昶听了这话,眉头不着痕迹地一拧。

    吴峁看向昭元帝,只见昭元帝微微点了下头,于是道:“传吧。”

    云浠与田泗刚步入太医院,当先见着的便是跪了一地的大臣,她愣了愣,目光落在排头那个芝兰玉树一般的身影上,心往下狠狠一坠。

    但圣躬在上,她不能多言,与田泗一起入得堂中,朝昭元帝拜下:“臣等参见陛下。”

    昭元帝步至他二人跟前,看了眼云浠,然后移目看向田泗:“你就是这些年跟在旭儿身边的太监?”

    “回陛下,臣……草、草民正是。”

    “你叫什么名字?”

    “田泗。”

    “真名。”

    “回陛下,草、草民从前没有名字,小时候,被人、被人唤作阿四。”

    “你呢?”昭元帝目光落到云浠身上,“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望安就是朕的旭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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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见!

    第一四一章

    云浠道:“回陛下, 末将……昨晚便知道了。”

    “你二人好大的胆子!”昭元帝听了这话, 怫然道, “欺上瞒下, 知情不报,来人——”

    “陛下……”

    这时,只闻一旁的卧榻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喊。

    田泽方才就醒了,他极其疲乏,不明究竟发生了什么,及至听到吴峁尖利的一声“五殿下”,才知自己竟是被昭元帝认出来了。

    他不知当怎么面对这一切,只得闭目躺在榻上, 没想到这个当口,云浠与田泗竟进宫来找他了, 眼见着昭元帝像是要治他们的罪,他情急之下顾不得其他,只能强撑着起身。

    眼下这一位的身份非同小可, 院中内侍见他要起, 连忙上前将他掺住,为他披上外衫。

    田泽慢慢走到云浠二人身边, 吃力地跪下, 道:“陛下, 此事与云将军和兄长……阿四无关, 瞒着陛下, 都是臣一人的主意, 请陛下不要怪罪他们。”

    昭元帝听他满口“君君臣臣”,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淡淡道:“旭儿,事发时你年纪尚小,不谙世情,若非受人教唆,你我父子二人何至于离散经年?你生性纯善,不肯追究此事也罢,你且不必管了,朕自有定夺。”

    “陛下,不是这样的,当年的因果缘由臣一直知道,臣回到金陵后,之所以隐姓埋名,实在是因为……”

    他本想说实在是因为他并不想做皇子,但话到一半,他忽然意识这话或许会忤逆昭元帝,于是生生将后半截话头掐断,顿了顿,伏地磕头道,“请陛下莫要怪责他人,若要罚,便只罚臣一人吧。”

    昭元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半晌,悠悠道:“你是吾儿,朕如何会怪罪你?”

    “罢了,你既执意求情,明威的罪过朕可以容后追究,但这个阉人,”昭元帝的目光重新落在田泗身上,“他本是宫中的人,知道你是吾儿,却知情不报,实在罪大恶极,来人——”

    “在!”两名禁卫应声而出,左右挟住田泗,就势要把他拖下去。

    “陛下!”田泽见状,膝行几步,本打算再次为田泗求情,然而话未出口,不经意对上昭元目光。

    他的目光凛冽又饱含期待。

    田泽一愣,忽然想到昭元帝方才悠悠一句“你是吾儿”,终于意识到什么,改口道:“陛下……不,父皇,阿四他照顾儿臣多年,这些年没有他,儿臣也活无法活着回到金陵。”

    “儿臣……”他抿了抿唇,“儿臣不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