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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地上,哆嗦地不敢抬起头来,“王爷,卑职不敢了,还望王爷看在卑职对都察院一片忠心的分儿上,饶恕卑职这一次罢......” 萧欤身量挺直,斜睨了他一眼。 郭鼎文等了半晌,等得胆战心惊,终于待男子开口。 他的声音发冷: “丁承其人,以公谋私,滥用职权,沆瀣朝政,败坏官风。今撤其职务,押往大理寺听从发落。定北侯华参,揣涉嫌藏匿禁物之罪,亦一同押审。” “下官...多谢王爷。” 眼下,郭鼎文自保都来不及,哪有工夫去顾及同僚生死? 他连忙叩首,而后唯唯诺诺地从地上爬起,将官袍下摆拂了拂,看了看萧欤的脸色。 片刻,郭鼎文一扬手,“都、都带走。” 他说出这话时,却不怎么有底气了。 闻声,萧欤也稍稍转了转头,望了一侧许久未出声的华参一眼,恰恰对上华老将军的两道视线。 华参未语,眸中亦无多余情绪,神色淡然。 公事公办,私事私办,萧欤一向分得很清。 阮庭身后,女子也抬眸,见着父亲被人押着,正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朝府门口走去。 她鼻头一酸,没忍住从阮庭的身侧跑了出来。 “阿枝,”身侧之人蹙眉,又将她一扯,摆了摆头,“不可。” “这件案子最终会移交给大理寺,我最后一定会还华叔叔一个清白。” 他生怕女子行莽撞之事,连忙轻声安慰道,“阿枝,你放心,这件事会过去的。华叔叔会没事的,华府上下都会没事的。” 生怕吓到了女子,阮庭温声细语道。不闻女子应答,他便垂下眼,见自己的衣袍被一只细白的手死死攥住。 她拼命遏制着身体的颤动,一双眼紧紧盯往父亲那边。见着父亲被人押着的样子,突然想起上辈子的光景来。 自己奉了皇命入东宫,自此便与父亲联络甚少。一朝入宫门,她非但未尽儿女之孝,还…… 见着她神思恍惚的模样,阮庭忍不住扶住了少女的肩膀,强行将她的身子扳过来。 “阿枝。” 他蹙眉,望入她那一双眸色凌-乱的双眼。 “你不要乱想,玉芙蓉的案子我会查,华家的案子我也会管到底。华叔叔进了大理寺,我会好好护着他,在案子查清楚之前不会让旁人动他一分一毫。” “你不要乱想,也不要乱跑。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男子捏了捏她的肩头,终于唤回了少女的神思。 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阮庭想清楚了,无论是前世的,还是如今的玉芙蓉之事,他是唯一能够救华家与水火之中的救命稻草。 待这件事水落石出,他便以千金为聘,去华家提亲。 女子稳住了神思,阮庭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他的唇边扬起一抹宽慰的弧度,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少女的鸦发。 “没事的,会没事的,乖。” 听着身前男子的话,华枝讷讷仰面,抬眼望向他。说也奇怪,明明是绯色那般明烈的颜色,阮庭却能将一袭官服穿得清落,他整个人恰恰站在树影与月影的交织处,眸光轻柔。 一瞬间,她百感交集,“步与哥哥,你其实根本不必这般。” 华家虽与阮家交好,但她也明白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之理。如今华家有难,他避嫌还来不及,怎么能陪着她往火坑里跳呢? 再者,他身居大理寺理正之位,华家这件案子无论结果如何,最终都要移交至大理寺门下,就这一点来看,阮庭更应该避嫌了。 她不苛求旁人雪中送炭,只要不是落井下石,她已是十分感激。 所以,无论他是若袖手旁观,亦或是抽身而去,她都不会怪他。 明哲保身,这个道理,阮庭不会不懂。 想到这里,华枝不禁往后退了半步,在男子诧异的目光中,缓缓福下身来。 “阿枝?” 阮庭一愣,“你是要做何?” “步与哥哥,”她一顿,而后又改了口,“理正大人。” 她这突如其来的称谓引得男子又一愣神,他便迈步上前,又见少女往后险险一缩。 绯衣之人轻轻皱起了眉头。 “阿枝,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轻轻,与轻柔的晚风挟着,扑面而来。 听着那道温柔的声音,华枝垂了垂眼,细而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掩住了眼中淡淡的愁思。 再一抬眼时,她神色清落如水,一双眼也是明明如月。 就是这双眼,让他朝思暮想了整整两辈子。 阮庭呼吸一滞。 百转千回之际,却听闻女子出声:“理正大人,小女多谢理正大人今日出手相助。只是——” 她又是一顿,继续垂声:“如今,我华家落了难,家父清白未定,理正大人这般,难免会落得外人口舌。还望理正大人——” 正说着,华枝突然住了声,因为她看见了男子那一双哀伤的眼。 阮庭回过神来。 “阿枝,”他轻叹,“阿枝,你这是在同我避嫌吗?” 男子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 华枝定于原地,将头微微垂着,不置可否。 他忽地笑了,“也罢。无论是谁,此时都会想着避嫌的。” 上辈子,他看着她嫁入东宫,因为避嫌,他从此再也不敢靠近东宫半步。 后来,他主动请命去了洛阳,而后又辗转于冀州、连州、百花城...... 反正只要他一回京,就会马上再向圣上请命,去其他地方查案。他总想着,只要远离了京城,自己便可以专心做其他的事。无论是政事、读书,哪怕是种花也好,逗鸟也罢,只要离东宫、离京城远一些,就好了。 只要他不看见她,就好了。 只要不看见,便不会念着了。只要不念着,慢慢的就会忘掉了。 身前女子身形微低,目光垂垂,他在心中又轻叹一声,转瞬之际,将手轻轻探了出来。 “阿枝。” 阮家三郎,俊美无俦,温润无双。 萧欤将一旁的事处理完,也朝这边望了过来,恰恰听到绯衣男子的那一句话。 “我不论你怎么想,或避嫌也好,或怕连累到我也罢。你只要知晓,无论以后你身处何境,华家身陷何境。吾之心,不改分毫。” 萧欤闻言,不着痕迹地将眉头拢起了。 “王爷。”一侧的无水也跟回萧欤的身侧,顺着自家主子的目光望去,正见华二姑娘与阮大人站在树影之下。 他顿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阮大人与华二姑娘,该如何……” 话方说到一半儿,无水见着萧欤突然一闪眸光,眼中竟浮现出一层凌厉来。 他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