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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生活有多苦。彼此折磨了九年,也够了。佩林两手拢头,将败坏的情绪统统吁出胸腔。看了眼行程安排,明天会去常夏,那个城市没有冬天。某人在那里躲避了九年。3他是如此厌恶自己?几乎时当年一离开便直奔那里,像逃窜又像是避难。佩林曾经质问过岳父,究竟把李加怎样了,把人弄到哪里去了。岳父气得浑身发抖“你是不是科幻片看得太多了?你岳父是商人不是黑社会。我还做不出残害你情人的事情。”虽然老头说话没有谱的时候居多,真假掺半以其特有的所谓“爽朗”纵横商场,私下里的行径与手段只比黑社会高明,不见得就不阴狠。所以他气到半死的解释,佩林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佩林冷着脸发怒“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娶你女儿。”被老头拿烟灰缸砸了出去“谁要你娶,疯子,一群疯子。”佩林疯狂的去找李加,所有他可能去过的地方。李加父母吱唔的言词,周围朋友人莫名其妙的眼神,都可以不在乎。佩林心绪大乱,甚至因为一点小事就向母亲发火,可是等他冷静下来,找遍家里每一个角落,站在阳台上孤独的吸烟时,才知道李加是真的走了,是弃他而去。那磁带每次听都会觉得窒息。还是无法放弃,使出各种手段,把一切精力都扑在这件事上,从李加父母那里骗来的照片中李加抱着孩子对着镜头微笑的样子,令佩林心碎不已,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分别。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候,是索妮雅陪在身边,那个因厌食卧床休养的女孩,强撑着身体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他。刚开始时当然接受不了,时间久了,正如李加所说“没有谁是因为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他依然穿衣吃饭,上下班。只是偶尔控制不住自己,会按照私人侦探提供的地址,悄悄过去偷看李加。那个男人走路的时候迷茫着回头看过来,好像在找谁。佩林忍不住要冲出去,想大叫“李加,我来了,我在这里。”可是如果那迷茫的眼神变成惊恐呢?如果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自己呢?第一个冲动错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冲出去的勇气,佩林觉得自己可以面对任何问题,唯独面对不了李加再刺他一剑。日子平静的过,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正如张爱玲所说,失去世界上最爱的人,最讨厌的那一个也不再厌恶,与索妮雅结婚就像顺理成章的事情。婚后第二年,李加到过他家。那一年佩林与索妮雅吵得凶悍,女人哭哭啼啼的去找她爸爸,他则拎着礼物独自回家。刚坐在楼上没多久,李加就来了,拖着他那个讨厌的孩子。佩林坐在客厅里听到李加的声音时,浑身毛孔都在散发着热度,握着桔子微张着嘴呆愣的看向玄关的隔断。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钻进了卧室,与李加隔着一道门。不是恐惧害怕,而是如果不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定会冲出去把李加勒死,桔子的汁液顺着指缝滴淌,佩林心跳如同雷击。“咦,佩林刚才还在这呢,可能出去了吧?”母亲一会给江江拿东西一会对李加嘘寒问暖,第一个问题都是佩林想知道的“现在过得怎么样?在做什么?住在哪里?有没有再处女朋友?”佩林侧滑细听,还是在李加问那句“佩林他还好吗?”时大脑瞬间当机。佩林有点反胃,想吐,常夏市内的马路向来平稳,但是今天走的这条却坑洼遍地,他被车颠得疲惫不堪。因为选择了一条不好走的路,司机也急得满大汗,忍不住解释“这条马路可能重型车走得太多了,竟然坑坑洼洼的,或许辅压的时候偷工减料,用的都是残次品。”佩林闭目养神,忍受着他的唠叨,忽然汽车嘎然而止,竟然在街角抛锚了。佩林无耐的打开车门迈步下来,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打量四周。街角是个水果摊子,路灯下还有人在卖报纸。佩林跺了跺脚,见司机已经支起前盖在那里忙碌着查探,无耐的摇摇头“我去买包烟。”正准备横穿马路时,被街角拐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抱着的纸袋也随之掉在地上。男人一边说“不好意思,对不起。”一边弯腰地上的纸袋,里面大小不一的面包滚了出来,男人单手捡起面包拍了拍笑“还好套着包装。”佩林看着他抱着纸袋站起身,然后讶异着渐渐张大了嘴吧!“佩林?!”李加另一只手里拎着的蛋糕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佩林冲他微微一笑“你好吗?”蹲下身帮他捡起来,“好像有点摔坏了,”红色的生日快乐被一道裂缝穿过,上面的红樱桃沾着奶油横倒在一边“今天谁过生日?”李加目不转睛的看着佩林,良久才回神“噢,是我儿子。”“嗯,那你快回家吧,他一定等得急了。”佩林大步向回走,司机刚刚修好车。佩林坐进去随手关门,单向玻璃挡住李加的视线。佩林当然没有看到男人欲言又止的神怀,还有半抻出来然后顿在空中的手臂,就算看到也会视若无睹,毕竟年头太久,心境变了许多。车子开出去很远,倒视镜里还有那个男人孤立的身影。4-5佩林回到市里刚刚过了午夜,天上的星星明亮异常,月亮反而被一片薄雾遮掩住光彩。来到父母家时,正经过李加以前住的平房,门户紧闭一片漆黑。思量着索妮雅那边的情况,在考虑明早要不要给索父去个电话,佩林心里有点打怵,又十分犯懒,岳父大人不是好相与的,不应酬又不行。皱着眉扯开领带,将手提包放在鞋柜上,然后踢掉鞋子。老房间有股淡淡的味道,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一只黑眼圈的幼猫走出来喵的叫一声,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回到客厅,甩着尾巴跳上沙发。佩林母亲坐在沙发里,手中勾针上下翻舞,在织一个有着花边的坐垫,眼睛上架着花镜,身上披着件毛衣,电视打成无声状态。听到佩林进屋的声响,母亲连忙赶几针收口,然后抬头看向儿子“不是说十点就回来吗?怎么这么晚。”佩林手里拎着外衣,微微张着嘴满脸讶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