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死而后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么也别客气,尽管买。

杨虹说今年过年年夜饭能在家里吃吗?我自己动手包饺子。

苏文没回答,他碾灭了烟,一转方向盘出了小路转到一条大马路上,一时间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和店招牌映入眼帘,人们欢欢乐乐,到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苏峻平在等红灯的时候瞥见一个美女路过,大寒天的穿着条蕾丝黑丝袜,他心道果真是美色即魔,叫人痴狂。

他最后看了眼这个花花世界,抽掉脖子下的垫子坐起身来。

“我想明天叫我同学来家里吃顿饭,可以吗?”

☆、第十七章

苏文皱着眉说:“什么同学?”

杨虹见他的表情就知他心里所想,解释了几句,他眉间的褶皱才缓和下来:“那是要谢谢人家。”

就这么定了,晚饭。

虽然是晚饭,可苏峻平一大早就出了门,临走前还往书包里塞了套卷子。他上午先约王文杰出来,网吧打游戏,中午吃了一顿美美的垃圾食品。考虑到他还要去陈一霖家抄作业,因此多买了个全家桶,鸡rou捂香了卷子,一股混合着油墨和炸鸡的rou香在书包边徘徊,久久不散。

苏峻平哼着歌走进了小巷子,然后就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陈一霖拿着把闪闪发亮的水果刀,抵在脖子上。

他一个手抖一杯可乐啪嗒一声掉地上,白泡沫在球鞋上开出两朵花来,他浑然不觉,陈一霖却像是感觉到什么朝他那边望了一眼,刹那间血色褪尽。

那天上午陈一霖去批发基地买做糕点的五谷,到了新年,买糕点讨吉利的人多了不少,因而这几日生意很可观。

他拖着一麻袋的面粉走近,就见店门前围了一圈,一个中年妇女拉扯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气势汹汹的质问。

“我问你,你是不是买了他们家的糕吃?!”

小孩子犹豫了很久才是:“我是吃了,可是……”

“可是你个头可是!你们都听清楚了啊,我儿子说得明明白白是吃了他们家的糕才闹肚子的!食物中毒你知道吗!你们可真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那么小一点的小孩子,一个晚上拉了这么多次肚子,”她用手比了个十二,“还在不停的吐啊吐吐啊吐!如果不是我早点送医院,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呢!我可怜的儿子啊,才只有六岁,这么小一点点,mama把你拉扯大有多不容易啊!都是这个老太婆害的!”

她趾高气扬的一指:“今天我就来讨个公道!我儿子看病这笔钱,你得赔!”

陈一霖费劲的挤了进去,就见他奶奶瑟缩的在拉门前,一个劲儿的摇头说不是的不是的,见到陈一霖一把扑了过去,两眼湿润地说着囡囡。

陈一霖那时候还不是如何慌张,把麻袋交给奶奶,自己站到众人前。他的身高在那群老头老太和鸡零狗碎的中年妇女中堪称鹤立鸡群,他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眼角有逼人的光。

“有什么事,冲我来。”

中年妇女被他的气势噎了一瞬,立马挺直了腰杆,冷哼一声:“哦,原来是你管事的啊,那话就更好说了,总共五百八十六块钱,我也不讹你,收据在这儿摆着呢。”

陈一霖接过收据直接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证据呢?别告诉我吃过我们家的糕点就算证据了,这里头有多少人都吃过,怎么没有一个跑出来说闹肚子?那条大黄狗也吃过我喂的糕,按照你这个说法,难道隔壁家的狗出了事儿也得算我一份份子钱?!”

陈一霖说完深深的吐了口气,他自己也诧异于自己的牙尖嘴利,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在学校也不是这样的。只有在这家点心店前,他必须全副武装的面对所有的恶意。

这里是菜市场,是市井小民的天下,是比谁更会以次充好更会缺斤短两更会恬不知耻的地方。

那女人是很好打发的,无非是看只有老太太在,糊里糊涂的人人可欺,他回来家里就有了主心骨,自然也讹不成了。陈一霖转身回店,就听见女人阴阳怪气的笑声。

“谁说只有我一家的?”

陈一霖猛地转身,就见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大爷颤颤巍巍开了口:“小霖啊,我也照顾你们店这么多年了,你也相信我的人品,这事儿真没有假。我买回去,哎哟,也是肚子疼,去医院挂了好多盐水哩。”

有人起了个头,就像苍蝇叮到了蛋上的一丝缝隙,接下来就是永无止境的苍蝇群。陈一霖看着那些大妈大爷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我也是我也是”,只觉一桶冷水浇下,在这寒冬腊月天把他冻了个心凉。

他看着那些面孔,无数的面孔,数不清的皱纹,他们都无一例外的有着一双吊三角眼,短又小的眉毛,扁平的嘴唇,那张薄薄的嘴唇开开合合,吐来吐去都是相同的字。

他们最后商量了下,由那中年妇女开口:“一个字,就是赔呀!我家的你要赔,别家的你也要赔!你要是肯老老实实地赔钱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你要是想抵赖?行啊,我们叫警察来判判这事儿谁对谁错!到时候可不只赔钱这么简单了,你那店也得被封了,大过年的我也舍不得你们爷孙俩喝西北风去,大家都有善心,你赔钱我们就当没这事儿,你说公道不公道?!”

公道。

多好听的词呀。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公道呢?

他仔仔细细在那些面孔上扫了一遍,那些和善的面孔。他觉得他真是傻透了,他刚开始怎么会觉得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呢,分明是来食人血rou的!

那个第一个开口的老大爷说:“小霖,我知道你们家艰苦,可是难道别家不艰苦吗?大家都是勒着裤带过日子的,请你也体谅体谅我们,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邻居啊。”

多么循循善诱的语气呀。

陈一霖抹了把脸,发现脸湿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他两手背到身后去,近乎自虐的掐着指尖,这才保持着面上的云淡风轻,甚至还挤出一丝笑来。

他听见他充满笑意的声音说:“我进去和奶奶商量一下,麻烦你们在外面等会。”

那老大爷立马通情达理的表示同意。

陈一霖强撑着走进店里,找到搪瓷脸盆,舀了勺水洗脸。他那包着格子布的奶奶颤颤巍巍的靠近他,趴在他肩上哭得一塌糊涂。

“囡囡对不起啊,是我,是我不小心啊,我糊涂啊,我发面的时候……我以为吃了不要紧的……”

陈一霖看了眼趴在肩上老泪纵横的奶奶,他长的高了,完全可以居高临下的审视她,他看着背再也挺不起来的老人,忽然感到一种沉重的悲哀。

一种沉重的,几乎把他压垮的悲哀。

一方面他在那边十分感性的想着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非得我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