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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了一般,连提起都觉得晦气。 002 入了冬月,连续落了几场大雪,京城里银装素裹。 清早,寒姑姑领着汀兰进屋去换昨晚值夜的玉琉,也好伺候姝菡起身,无意间发现她床头的书册半合倒扣,显见是夜里又起来看过。 “主子昨夜又没睡安稳?” 姝菡坐起身,五个月大的肚子已经令她有些笨拙。“白日睡得多了,夜里难免走了乏。” 寒姑姑不再多问,亲自动手伺候她净面穿衣。 随后,姝菡在众人服侍下用了早膳,所幸孕吐的反应已经过去,如今已经能进两碗米粥。 饭毕,姝菡在阿蘅的搀扶下慢慢在地上溜达,让寒姑姑和汀兰去内库寻些绵软布料,也该做些小孩子的衣服兜被预备出来,内务府呈上来的也不是不够用,可还是想自己做上一些,裁剪针线不能碰,就选选料子画个样式也好。 在屋里踱了一会儿,姝菡似是临时起意吩咐道:“让小六来一趟,我有话问他。” 不大会儿,小六在门口褪下带着寒气的斗篷,这才进屋伺候。 “主子有事召唤奴才?” 姝菡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先退下。 “我记得你前几天说,西南大捷,仪嫔的同胞兄长要凯旋还朝了?” “是,大概就在这几天了,奴才听闻,白将军的封赏低不了,就连那位的位份恐怕也要再升一升,连着二阿哥的百日礼部正着手准备,说是要大办。”出了百日热孝,虽不能饮宴,但典礼仪式却不受禁制。 姝菡关心的何止是白妤婷的位份。白景瑞如今如日中天,而自家兄长自滦平一别再无法探寻其音信。她只怕白氏一族做大,兄长磨尽耐心冲动下做出什么令仇者快亲者痛的傻事来。 算起来,白景瑞如今已经封了安南大将军,赐一品子爵,再往上难道是异性王不成?白妤婷恐怕在他还朝时也要一并封了妃位。 如此一来,白家无论前朝武将中还是后宫,都呈现出一家独大之势,实在令人愤懑与不安。 而这个节骨眼上,皇后失势遭了皇帝厌弃,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虽然姝菡对这位行事莽撞又心怀叵测的正宫皇后娘娘并没什么好感,但也知道,后宫少了她的制衡,再任由白家嚣张下去,只会令费氏一族的大仇更加难报。 皇后和白妤婷放在一起,姝菡当然更倾向于皇后得利。 但姝菡仍不打算拉自家下水,为了眼前利益去和皇后达成某种联盟,她成了炮灰不打紧,还得替肚子里的骨rou考虑。 总归要想想办法,无论如何,眼下不能让皇后就这么彻底倒了。 姝菡无心权谋,也不想插手朝堂,可是事关亲情家恨,由不得她置身事外。 “这两天你想办法再探探口风,这位白将军,再要封个什么爵位?”至于仪嫔,大抵是个妃位,总不至于封到贵妃皇贵妃。 小六子领旨出去,阿蘅才带着语卉进来。 姝菡有些烦心,“我去里面再歪一歪,若是寒姑姑她们回来,再喊我起来。” 寒姑姑和汀兰一起往后殿的小库房去,因汀兰一向讨喜,两个人且算旧识,在库房里一边翻找合适的布料一边闲谈。 汀兰从前在敬太嫔处一向消息不灵通,今日和寒姑姑说了许多,才知道宫里头那许多弯弯绕绕。 寒姑姑也不是无事乱嚼舌根,她自来永寿宫后,就下定决心一心一意扶持自家主子,不为争宠夺位,只求自保。 汀兰本该是主子最重用之人,偏她始终如个孩童不通庶务,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也因此,一心为姝菡打算的寒姑姑才决定借此机会点拨汀兰几句。 “这宫里头,多得是兔死狗烹的旧事,却也不少忠义为主的表率,我冷眼瞧着,咱们主子非等闲之辈,迟早有一日会身居高位,到时候,我等要还是如此庸庸碌碌,岂不是要扯了她的后腿?” 汀兰仍懵懵懂懂,点头称是,可心里琢磨的还是方才听到的几件旧闻,皆是一些宫人的下场。 废太子的大监白公公自缢; 前御前总管郭公公告老;副总管跟了大阿哥福元; 曾和绛雪轩那位汉妃死因有关的御厨冯九勺判了凌迟; 而最熟识的前寿康宫宫女豆蔻连具全尸都没得。 唯一算是得了好结果的,要算前宣妃身边的一等宫女琼儿,如今去了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听说明春就会赦了放出宫去。 汀兰隐约有些懂得,当初为何表姐会说:“你这性子,我实在不放心把你放进咸福宫,还是去了旁处躲个清闲吧。” 时至今日,她才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再继续仗着天真继续混下去,总不能指望了主子护着她一辈子。 ☆、【戏】 001 十月二十八, 一场小雪过后,紫禁城再次粉妆玉砌。 清早, 各处殿室的粗使宫人均忙于打扫残雪, 以免路滑磕了碰了哪位贵人。 仪嫔的承乾宫内更忙碌,尤其是正殿里的宫女都忙着拭尘迎新。 再有一两个时辰,二阿哥福安就要正式上了皇家宗谱玉牒, 而身为仪嫔的白妤婷也要一跃荣升为仪妃。 天子隆恩, 准了她的娘家嫂子,也就是白家那位刚封了超品侯爵的白将军的发妻进宫观礼。 作为低阶嫔妃,姝菡并另外几名贵人两日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按制应在封妃当日向白氏行大礼。 姝菡对白氏本人谈不上厌恶,但只凭着她白家人的身份, 且还要在孕中对她行礼,姝菡心里就说不出的膈应。 姝菡甚至想好, 当日称病不出, 哪怕惹来老祖宗关切,也决不能乖乖就范。 不曾想,皇帝一早就让小良子来打招呼:“成主子身子娇贵, 万岁爷特准您今日不必出宫完礼,只安心留在永寿宫养胎。”末了还补上一句:“万岁爷说过来用晚膳,今晚也要留宿,您务必有个准备。” 姝菡心下有些窃喜,也有感激。 “身子沉重,不好出门”作为理由让她不去给白氏行礼尚且能算皇帝对她的体恤, 但夜里留宿这一点,就是实打实的情分了。至今为止,这份殊荣,宫里还没有第二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