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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赛。 当日他表现突出,进了一个难度极大的倒钩,全场欢呼。 几乎没多少悬念地, 比赛一结束,教练组就对他公布喜讯,告知他已经是一线队的一员。 可他没半分兴奋,只想着马上回国,去看一眼母亲的坟墓。 回国的机票早已买好,还有一个多小时航班便要起飞。 他从球场出来,被汗湿透的球衣都来不及换,开车便直奔机场。 就在短短的十几公里路上,他因车速太快,躲开一辆迎面冲来的汽车时猛一转弯,因惯性太大,整个车身从高架桥上甩飞出去。 得进一线队的高扬,却没机会在一线队踢一次球。 一切还没开始,就滑稽地结束了。 真像是他的报应。 车祸后他躺在医院里,半昏半醒的时候,有个声音恍惚在他耳边说:“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反正母亲已经不在了,反正职业生涯已经结束了。不如干脆一了百了,还能当面对母亲说上一声‘对不起’。” 可就在他行将放弃时,又有个更清晰也更真实的声音,在病房里响彻—— 是他年逾七十的外公,正颤声哭着,苍老又嘶哑的声音对语言不通的外国医生哀求:“救救这孩子吧!我刚没了女儿,我不能马上再死一个外孙了!救救这孩子吧……” 外公当了一辈子老师,两袖清风,正直到严苛。 在他十二岁背弃母亲那年,就曾指着他鼻子说,以后唐家没有他这个孩子,不许他再叫他外公。 然而事到临头,嘴最硬的人心最软。 高扬当时昏沉得睁不开眼,唐老先生和唐耘飞往西班牙的事,以为他并不知道。 可其实,当时正是他们,给了他撑下去的力气。 这些事,高扬从没对别人提过,亲厚如赵英超也没有。 今天对着许曌和盘托出,倒觉得心里一轻。 见女孩子两眼泛红望着自己,他勾唇笑了笑,抬手揉她发顶,故意问:“那么看着我干什么?被我的狼心狗肺吓着了,想分手?” 许曌抽噎一下,只是摇头。 “那是心疼我?” 许曌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只咬咬唇,哽咽说:“你以后会好的,真的。” 高扬笑了,“有你了,已经好起来了。” 他趁机占便宜,仰在沙发上,朝她张开手臂说:“真心疼我,就过来安慰我一下。” 小姑娘犹豫片刻,脸慢慢红起来,却很认真地把他膝上的电脑拿到茶几上,然后乖乖巧巧伏到他怀里来。 两人胸贴胸地拥在一起。 前几回和她“亲密接触”时,稍微一碰,他就忍不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这回女孩儿是真真正正被他抱在怀里,一低头就是她颈间淡淡的清香,可他心里干干净净的,毫无欲念,只默默地想着—— 真好。 两个人都没出声,静静地抱了好久。 偌大房间里,只彼此清浅的呼吸。 好像全都睡着了。 然而他们知道,谁都没有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扬莫名其妙笑了下,没出声,只胸腔轻轻颤抖着。 他忽地开口:“……阿曌。” 声调很缱绻,懒懒的,却温柔。 许曌应一声:“嗯?” 他突兀地说:“要不你把我踹了吧?” 许曌:“!” 心里猛地一惊,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起来。 他手掌在她后背一压,人又跌回他身上。他忙说:“别别别,先别急,听我说完。” 见女孩子不再乱动,他才哼笑一下,一下下拍着她后背,继续说:“我是觉得……从前荒唐成那样,不该这么轻易就把你追到手,这样太便宜我了。不如,你先踹了我,让我重新追你。然后你吊我几天,让我也吃点儿苦头。” 许曌闻言笑了,手在他胸口打一下,“你有病吧?” 高扬也笑,“真心话。”又吁一口气,缓缓地说,“可能是谨慎惯了,老觉得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都不是真的。” 许曌听得心里一甜。 明明她能找到他,才是天大的好事吧? 他也一样觉得幸运……幸运到不真实吗? 偷偷笑了下,她低声呢喃:“可我不会吊着人呀。” “我教你。” “怎么做?” “嗯……”两人一起犯傻,他真的煞有介事思考起来,边想边说,“就有事没事和我要钱花,让我送礼物。用的到我的时候呢,就撩两下;用不到了,就扔一边……” 许曌越听越想笑,忽而想使坏,故意加上一句:“一般吊备胎的女生,可不止吊一个。你要真想、真想被吊着,那、那我还得再找两个——啊!” 话还没说完,忽地被他掐住了脖子。 他没用力,手指环在颈间,她只觉得痒。 手上温柔,他口气却凶狠,咬牙切齿说:“还敢再找别人么?嗯?!” 她不服气地顶嘴:“你、你自己说让我吊着你的!” “嘶——”高扬倒抽一口凉气,翻个身坐直了睨着她,“我发现你其实挺坏啊,跟谁学的?” “你。” “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个了?” “虽然你没直接教,可是……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又欠收拾了!” “别……” “……” 拌一阵嘴,又累了。 再次懒洋洋并肩靠在一起。 深更半夜,两人都很困,却又都舍不得睡着。 又是安静好久。 许曌看了眼时钟,随口问:“比赛应该结束了吧?” 高扬眼皮打架,声音缥缈:“管它呢……” “你说哪个队赢了?” “唔,我赢了……” 赢得了你。 “谁跟你开玩笑?我是真想知道哪队赢了!听说这次比赛,梅西和苏牙都缺席,然后……” 许曌还叽叽喳喳说着,忽觉肩膀一沉。 扭头一看,男人歪着脑袋靠住她,双眼紧闭,已经睡着了。 班上女生从前讨论过他身材,说是标准九头身。 平时看他头很小,可因为整体很大只,那颗脑袋还是挺大,压得小姑娘差点倒下去。 许曌本想推开他,可瞥一眼那张硬净如玉的面孔,睡着后长而直的睫毛垂下去,在眼睑下方扫出一小片阴影。 居然有点儿……乖。 她终究没舍得推他,只要咬牙忍住这“甜蜜的负担”。 可忍着忍着,自己眼皮也开始打架,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今夜。 旧城区的许家。 许峻峰打车到家后,钥匙插进锁孔里,拧了两下没开,顿时没了耐心,“咚咚咚”在门板上捶了好几拳。 吴美玲披着衣服,骂骂咧咧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