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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迁怒 魏俨的笑容不变,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只手中拂尘轻轻一挥,垂眼道,“裴三姑娘!陛下有请。” 陛下……找她? 裴锦箬惊得瞳孔一缩,蓦然回头望向身旁的徐蓁蓁,见她亦是惊得眼都瞠大了。 心下惶惶,可是,圣命传唤,却哪里由得你说不? 裴锦箬跟在魏俨身后,一步一挪,进了皇帐。 帐内光线略暗,裴锦箬随在魏俨身后,一路低头向前,直到魏俨停了步子,往上方行礼,她才屈膝跪下,“叩请陛下圣安。” “起吧!朕请你来,你便是座上宾,用不着太过多礼。”上首响起永和帝还算得和煦的嗓音。 裴锦箬谢恩起身,却不敢托大,更不敢四处乱瞄,只是低眉垂首,束手而立。 “你会下棋吧?”永和帝问。 “回陛下的话,黑白之道,臣女实在只是略通。” 这话倒不是谦辞。 “无妨!朕只是闲着无聊,你陪着打发时间,手谈一局吧!”上首,永和帝广袖一挥,语调虽平和,却不怒自威。 想要陪你打发时间的人多着呢,你何必挑上我?裴锦箬心头腹诽,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恭恭敬敬应道,“是。” 便是被魏俨引着上了前,敛裙在永和帝对面坐了。 “既是棋艺不精,便由你来执白吧!”永和帝有些慵懒地靠在身后的椅靠上,手轻轻捻动手边棋盒中的棋子。 裴锦箬的目光不小心瞄见那拇指上光滑玉润的白玉扳指,略作沉吟,这才低低应“是”,取了一颗白子,小心翼翼,放在了一角。 永和帝也很是随性地落着黑子,疏疏落落连着下了几子,他都是一言不发。 裴锦箬非但没有半分放松,心弦反倒更是紧绷起来,恨不得直截了当地问他找她来究竟何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只是,对面的人,却是大梁的皇帝,一张嘴,便可生死予夺,她哪里敢?只能生生忍着。 “你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就在裴锦箬已经是浑身冷汗的时候,永和帝终于开了口,这话,听上去,好似称赞,可裴锦箬却是半点儿不敢掉以轻心。 “你两个兄弟,朕也见过,大的一个,学富五车,端方持重。小的那个,也是天资毓秀,可圈可点,别的且不说,就看你们几个儿女,朕也有些羡慕你父亲了。” “臣子之家,皆是仰仗皇恩,中人之姿,不敢当陛下这般赞誉。”裴锦箬忙垂首答道。 “你也不要过分谦虚了,你若是不好,又如何能引得朕的儿子、外甥,一个个的,都为了你,神魂颠倒呢?”永和帝明明还笑着,却是话锋一转,扔过来一柄刀锋。 裴锦箬脸色一白,哪里还坐得住,连忙便是敛裙下了地,伏跪在地上,“陛下此言,臣女实不敢当。” 永和帝低眼看着她的头顶,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话语里听不出喜怒。 “你可知,就在昨夜,朕的福王向朕讨要你,想要纳你做个侧妃?朕倒是不知,你是何时入了福王的眼?” 裴锦箬心下一“咯噔”,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幺蛾子会出在福王身上。可是……她犹豫了一下,知子莫若父,永和帝未必不知他这个儿子是个什么德性。但都说癞痢头的儿子,还是自己的好。只怕永和帝再怎么的贤明,在这样的事上,还是与天下父母一般无二,自己的儿子不会错,错的,都是别人。 心里略作沉吟,裴锦箬还是硬着头皮道,“臣女至今,也不过与福王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就在正月初一,大相国寺中见过一面而已,也仅此一面,臣女自问,并未有任何僭越出格之处,实在不知福王殿下为何……总之,臣女问心无愧,还请陛下明鉴。”说着,已是重重将头磕在了地上。 “好一个问心无愧。”永和帝低低笑起来,“你只怕心里在腹诽朕明知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一心偏袒吧?” 裴锦箬背脊一僵,不敢开口,却已是汗透衣背。 “若只是这一桩,朕也不会请你来一趟了。” 裴锦箬心下一紧,还有? “福王是当众求朕应允此事,彼时,晙时也在场。” 永和帝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让裴锦箬如堕冰窖一般,周身都泛起凉来。 燕崇听见了,以他的脾气…… “今日的比试,是朕的主意,早在定下三月春猎时,便已拟定。朕虽正值壮年,可也是时候开始培养国之储君了。而我大梁,马背上得来的天下,边关未靖,失土未收,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不可坐享其成,是以,朕才与老英国公和徐国公定下此事。” 裴锦箬起先不懂永和帝为何特意与她说这个,只是,越听,心下却越是泛凉。 永和帝的子嗣比起寻常帝王来说,实在算不得多。成年的几个皇子,便也只剩荣王、福王、宁王、穆王,另还有两个小皇子,不过才总角之年。 不管福王有多么的荒诞,他也是皇嗣,有争夺皇位的资格,此次比试,有他一份,便足以说明一切。 另外,更要命的是…… “朕想你是个聪明的,想必也是听明白了。既然,这回比试,朕是打的这个主意,原本,便没有晙时什么事儿,可他却也去了,你当为何?” 裴锦箬哪里还说得出话来,鬓角一颗豆大的汗珠,倏然滑落。 “他当众请允,这桩事,朕拦不下,也不能拦。不管是朕的儿子,还是朕的外甥,都要有担当,自己揽的事儿,好赖,都自己背。” “不过,朕想着,这件事,怎么也与你有些干系。朕在这儿坐立难安,没有让你独自在一旁逍遥的道理,所以,便请了你来,哪怕是煎熬,你也陪着朕,一处煎熬。” 到此时,永和帝的语调里,终于是透出了两分迁怒的意味。 裴锦箬反倒觉得尘埃落定一般,踏实了些。只是,心房却还是悬吊吊在半空中。今日,最好是莫要出事,若是果真出了事儿,那永和帝说不定就得活刮了她。 裴锦箬额角冷汗涔涔,永和帝却又将广袖一挥道,“魏俨,将棋盘收了,这丫头的棋实在是臭得很,没得等着本就煎熬,还要被她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