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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剩的力气爬进了衣柜里。他被齐衡之的气息包裹着,一呼一吸之间,都是他身上惯用的香水味,清的,香的,熟悉的,令谢眺心安的味道。“齐衡之…”谢眺抱起那件睡袍,是,就是齐衡之。他只能小幅度的动着,一只手拽着,左左右右摆弄了好久,把那件衣服严严实实地披在自己身上。那是齐衡之的味道,紧紧实实地包裹着他,那样暖,那样好。“齐衡之”抱住了他,齐衡之原谅了他,他的惩罚被接受了。谢眺笑了一下,满足的,他实在是累了,“谢谢你,谢谢你齐衡之。”谢谢你的宽容。就像齐衡之真的抱着他那样,谢眺陷入黑甜梦乡。墙上壁灯,有一点红光如星星眨眼般,慢慢闪烁。第42章命运谢眺夜夜失眠。其实已经是旧病了,从他进了幻想乐园起,每个晚上都是交出身体,任人安排的时间,他惧怕夜晚,恐惧黄昏的到来,因为这意味着时间到了,他就必须脱下衣服,露出身体,放下最基本的羞耻,成为幻想乐园的一朵玫瑰。任人采撷。陪酒的客人层次不齐,他曾经遇到过很好的客人,也遇到过很恐怖的客人,把他拷在床柱子上,用皮带抽了整整一个晚上,或用普通的蜡烛,滴得他一身的水泡。有客人不戴套强jian他,客人说:“你又不怀孕,矫情什么?”第二天谢眺紧急吃了阻断。但他总觉得来了这个地方,自己越来越脏了。脏得彻彻底底。他的身体越脏,内心就越讨厌自己,仿佛他的驱壳是一个懦弱的木偶,灵魂却是个高高在上的苛求者,他咒骂驱壳,你这么懦弱,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不懂拒绝吗,不嫌自己脏吗?你怎么不去死?驱壳能怎么办?他不会说话,只能紧紧地环着手抱住自己,将身体缩成一个蚕蛹。每一次闭上眼睛入睡前,那些手,就从黑暗里伸出来,抓他的脚,扯他的手,肮脏丑陋地拉扯着,抚摸着,将粘腻的恶心糊满他的全身。这样破破烂烂的身体和灵魂,让人如何去爱?他愤怒,他很生气,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垃圾,贱人贱!谢眺更加愤怒起来,很用力地狠摔了自己的脸。他愤怒。气自己的软弱,气自己守不住心。你凭什么喜欢齐衡之。他实在是太恨自己了。他的爸爸,他的植物人mama,他每一个晚上都被强jian。这样破破烂烂的自己,他有什么资格?谢眺缩成一团,呜呜咽咽。“我一定….可以不去爱你。”谢眺第一时间选择了自伤,他已经习惯了痛苦。痛苦带给他安全感。但又有谁会真的喜欢痛苦呢?实在是齐衡之对他太好。从那夜失控开始,谢眺陷入了更频繁的失眠。他一面谴责自己,又一边爱护自己。想劝说自己。你不要去喜欢他,不要越过雷池,那苦口婆心的自己对自己说,你不能够。每一天,当太阳升起,他与往常无异,用力饰演正常。而夜幕降下,夜夜无法入眠。齐衡之依旧没有消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进入了无信号区,与世隔绝的他并不知道谢眺正在经受内疚自责的炙烤。也许有些人真的有不配爱人的理由。苦难像泥巴一样结在他身上,烈日里晒着炙烤,就像糊了一层厚厚的水泥。塑造成他身体的一部分。粗糙的表面,被苦难拿捏着,捏成扭曲的形状。※某个夜里,谢眺梦见了过去。他走在高中放学回家的路上,风吹过,树叶落下来,金黄的叶子落到他的头发上,是秋天也有的舒适美好。高考的谢眺回到家,放下书包,看到的不是爸爸家暴mama,拿着高压锅锅盖往mama头上砸的画面,而是爸爸抱着mama,塞给她一个小盒子,爱人间甜甜蜜蜜,连谢眺关门脱鞋子的声音也没听到。“恭喜你谢眺!以后就是一名大学生了!”父亲高兴起来不管不顾,抱着他直转圈,mama也为他做了一桌好吃的,他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去露营,去旅游,去参观谢眺的新学校。他的爸爸抱着他的mama,也抱着他,用快乐的语气大声地说:“谢眺!你是我们的骄傲!”上了大学的谢眺没有发生那个变故,他自然而然地学习生活,结交学校里的好朋友,谈上了恋爱,他没有遇到幻想园的那套生存哲学,是一个自由快乐的青年,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快快乐乐地在校园里的银杏大道里散步,女孩子穿着抓绒的衣服,粉嫩嫩的。谢眺虽然看不清那女孩的脸,梦里却觉得自己很爱她,也很爱自己的生活。转眼就毕了业,成绩又好,经历也多,又有自己的天赋,谢眺进了一家外企。他穿着得体的衣服,每天准时上下班,偶尔面对客户宣讲时穿着正装,袖子刚刚好扎起来露出小臂,健康的身体一眼就看到了。有多少人爱他,有多少人欣赏他,有多少人看着他,为他叫好,他们都相信,这是一个乐观的前途无量的孩子。谁说不是呢,谢眺自己也开心,施施然地走在大街上,走进满城的灯火霓虹里。他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有和和美美的恋人,有向上发展的工作事业,有开心自在的心灵。他朝前走,脸上满是笑。可这一路霓虹越走越少,越走越暗,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少,四周的房子建筑业越来越少,慢慢地他的衣服也不见了,先是电脑包,衬衣,再是裤子,最后到一条可怜兮兮的内裤时,他害怕啊,害怕就这么被扒光了,他用力地扣着,捂着那么可怜的一块布,可有什么用,风更大了,卷过来,就将他最后一点遮罩卷跑了。他是赤条条地一个人了。苍茫间,又有很多人叫他,一声声的呼喊像海浪一样,向他劈头盖脸而来。“谢眺!谢眺!你跑不了的!”又有人叫他,是来收高利贷的。“你叫谢眺?今天你就是幻想园的人了”是幻想乐园里接手他的经理。“谢眺!脱!”是那些拿着酒,要他脱衣服,要他喝得为胃都要翻过来,仍要接着喝酒的客人。是那些不管不顾,把手伸进他衣服的客人。“谢眺。”是齐衡之。谢眺是吓醒的。随着一声声来自现实的呼唤,他的美梦终结,他“正常的生活”崩塌,他醒来,躺在锦绣里,却孤零零的一个人。醒来就再难睡着了,谢眺起了床,上了厕所,去了酒厅倒了一小杯威士忌,酒端在手里,他才有一种真实感。此刻他在齐衡之的小楼里。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