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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在她鼻尖,有些刺鼻,她默不作声地又添了一勺香。 “人都爱沉水龙涎,嫂子却喜欢这等入不得台面的甘松。”孟璇不屑地掩了掩鼻,坐了回去。 楚怀婵净了手,跟着坐回去,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口,这才道:“入不入得台面,全看主人家能不能将它带上大雅之堂。若是主人家气性差些的,自然得靠名香方可添点脸面。”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淡,声音亦很温和,嘴角甚至还带着丝淡淡的笑,像是寻常闺阁好友间闲聊似的,但孟璇却不知怎地露了怯,气势上已矮了一截,又羞又恼地道:“嫂嫂这话说得……” 她话还没说完,目光无意中绕过地罩,往暖阁里边看去,昨日里东暖阁遭了灾,现下楚怀婵宿在西边,这倒显得东侧布置好的新房冷冷清清。 孟璇忽然收了这个话头,起了个别的:“这院子二嫂还住得惯么?” 楚怀婵点头:“梧竹致青,挺好的。” 她很喜欢院里的两株碧桐。 “梧竹致青,宜深院孤庭啊。”孟璇似是惋惜,“这院子是二哥亲自挑出来做新房的,二嫂知道为什么么?” 楚怀婵看着她,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忽然笑了笑,没出声。 这笑令她心里有些发毛,但她心底终究还是委屈的,毕竟,从前大伯一家没回来之时,她是府中幺女,一大家子就差没把她捧上天,可等孟璟这一回来,祖母那儿的宝贝都成串地往阅微堂送也就罢了,就连自个儿爹娘,几乎也在低声下气地变着法儿地讨好孟璟。 偏孟璟还不领情,几乎从没拿正眼瞧过他这二叔二婶不说,她在外也算身份尊贵没人敢不给面子了,可每次见他,都是在热脸贴冷屁股。 这几年赵氏和娘亲越发不和,从前还是精力不济分身乏术,如今楚怀婵这一进门,瞧孟璟方才的态度,至少也不算厌烦,赵氏现下有了帮手……只怕,娘亲手里那把掌管着全府吃穿用度也能让她挥金如土在外长脸的账房钥匙,早晚得交到眼前这人身上。 她心底半委屈半嫉妒也半不甘,但她毕竟不敢说孟璟半句不是,只得迫自己忍住了头皮那阵发麻,冲楚怀婵道:“阅微堂在北边后花园里,您这院子却在最南边,您说什么意思呢?” “那又如何?” 挺好的其实,毕竟是赐婚,谁也不敢推脱,但她并不大想去招惹他。 而且,她也确实还没有找到,在这里,她该将自己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眼下这样,给她留够了足够的时间与空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她发自真心地觉得挺好的。 但孟璇却觉得她这简单四个字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在了,继续道:“哪怕东侧院,隔阅微堂也要近许多呢。二哥毕竟腿脚不太方便,闲暇时候过去也省力些。” 楚怀婵几乎有些想笑,她还没见过孟璟寻花问柳的情景,不知他是否会当真褪掉那层君子皮相,沉迷温柔乡。 她这么想着,面上也挂了点笑,但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带了股子冷:“二姑娘,我不得不提点你一句,你二哥他是西平侯世子。于私,他是你兄长,你当放尊重些,别议论他的私事。” “于公,”她冷冷地看向孟璇,“他身份比你尊贵,行事不容你置喙。” 楚怀婵分明比她还小上一岁,但她说这话的时候,脊背挺直,正襟危坐,发间那支白玉簪子也添了几分凌厉。 她几乎有些气到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出言,又听楚怀婵道:“其次,说句不好听的,二姑娘自个儿还有姨娘呢。便是二爷后院里有些别的什么人,我自然也没什么话好说。二姑娘不必拿这个到我跟前来说闲话,倒让人笑话心眼忒小了些。” 孟璇涨红了脸,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还击之语来。 “添茶,让二姑娘好好润润喉。” 这话几乎是直接在扇她耳光了,孟璇气得起身就走。她身子乏,也懒得再客套,直接吩咐时夏送客:“送二姑娘出去。” 孟璇忿忿地走了,她起身回了西暖阁,懒绵绵地往软榻上一靠。 敛秋跟进来,在她腰后垫了个垫子。 方才闲逛的时候倒不觉得,眼下坐了一会子,腰间那股酸疼感又起来了,时夏送完孟璇回来问她要不要再擦点药,她蔫蔫地应了声:“擦擦吧。” 时夏笑道:“就知道小姐难受,这几日连奴婢都觉得有些累了。” 她没接话,翻了个身趴着,任由时夏给她擦药,开始回想孟璇的话。 其实她是真的不在意孟璟纳多少妾收多少通房,毕竟连父亲那样一门心思扑在公务上的人都有两门妾,从前在外祖家里也是,各个舅舅院里少说也有三四个人。 她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最重要的是,她对孟璟完全没那份心思,争风吃醋这等事,与她完全无关。她方才说不介意,并不是装大度。 从八岁到十三岁这五年里,她是跟着外祖过的。正是开始学着明是非辨人心的年纪,外祖家也算书香世家,将她性子养得比娘亲还要淡上几分,当初来宣府的路上,她想着能有间小院子安安分分地待着,只要孟璟日后不把闻覃娶回来抬做平妻,便是一辈子也瞧不见他,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抿了抿唇,虽然长公主定不愿意,但现下这情形,倒像是她被迫横在二人之间,做了棒打鸳鸯的帮手了。 却不料来之后,孟璟虽然语气里依然处处都是轻蔑和讥讽,但明面上的礼数一项也没亏待她。 他以礼相待,她自然也该多少尽一份为妻之责。 毕竟,名义上的夫妻总归是要做的。 她忽然发现,她确实还得花些时间去找自己的位置。毕竟,婆母说的其实也没错,出嫁从夫,不管日后她和孟璟关系如何,她这一生,终究是要系在他身上的。 她这般想着,整个人也恹恹的,时夏大概也是真累着了,下手忽轻忽重的,惹得她时不时地哼唧两声喊疼。 敛秋接过时夏手中的活,轻声道:“奴婢从前常伺候夫人的,少夫人不介意的话,让奴婢来试试吧。” 楚怀婵点头,敛秋下手当真力道合适,很是舒服,想是做惯了这事的,她迟疑了会儿,问:“小侯爷不大去槐荣堂么?” 敛秋“嗨”了声,想说什么,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转而拣了不要紧地说:“二爷哪儿都不常去,一般就待在阅微堂,只每月朔望按时过来给侯爷夫人请个安,府里别的地儿一概不去,事情也一概不管,只偶尔会去外头见客议事。” “他不是只挂了个衔,并无差使么?”楚怀婵侧头看她一眼。 “兴许是以前的朋友吧,侯爷以前在后军都督府的时候,也常挂帅回宣府做总兵官领兵打仗的,那会儿宣府这头十